“謝師兄,您在想什麼?”
詢問聲将立在廊下的美人喚回神。
此時正是午後,日光正烈,飛崖山正對着圓日,一切被照得亮堂,小弟子看着眼前的謝師兄回頭朝他看來,瑩白美麗的一張臉,烏發束起,眉間帶了幾分憂色和憔悴,光一照,簡直就像一觸即碎的琉璃。
小弟子心中悸動,聲音放得更輕了:“這裡太陽大,不如回内裡,免得曬到您。”
“你這話說得,你以為謝師兄跟我們一樣是剛開始修煉的新人呀?謝師兄修為深厚,怎麼會怕這點日光呢。”
一旁的女弟子昂着頭,走到謝春酌身邊去,攬着他的臂彎,依偎着撒嬌,“謝師兄,下午你會去回慧堂嗎?你都好久沒有去教課了,大家都很想你。”
謝春酌平日裡約莫七日一次前往内外門分别講課和指導弟子,在宗門内頗具好評,畢竟漂亮又友善的大師兄,沒有人不喜歡。
今日是第八日,一些弟子們沒見他前往,不由自主地想起前段時間婚宴上發生的事,便不約而同地前來尋人。
來的是兩名内門弟子,外門弟子無事不得進内宗,隻得叫二人幫忙順帶表達對謝春酌的關心。
“我下午會去的。”謝春酌不動聲色地掙脫女弟子的手,轉身緩緩往前走去,“昨日修煉時有所頓悟,所以一時忘記了今日要去看你們。是我錯了,我該叫人告訴你們一聲,免得你們跑來找我。”
兩名弟子跟上他,一左一右,叽叽喳喳地說話,無不是敬佩和傾慕。
謝春酌微笑着聽他們說話,不時說一句,二人便得了聖旨般雀躍不已。
隻是美好的時光總是短暫的,在前方不遠處的紅衣人影站定時,謝春酌臉上的笑不知不覺掉下去,而在他身旁的兩人卻眼前一亮,齊齊喊了聲:“大師兄。”
來人正是聞玉至。
聞玉至着紅袍,戴玉冠,白面含笑,迎面走來,兩名弟子便快步上前見禮,圍着說話。
他們還未進宗門前便知道聞玉至的大名,三歲引氣入體,踏入修仙道,而後一路修煉,十六歲便結了金丹,弱冠時,已踏入虛神鏡,成為數一數二的修道者,且是天下有名的劍修。
更别提他的師尊還是半步成仙的天下南災仙尊。
若不是後面南災仙尊又招收了謝春酌為徒的話,聞玉至就是仙尊唯一的徒弟,此身份之尊貴,天下無人不知。
總而言之,首席大弟子,萬人敬仰的大師兄,沒有人會不想要和他更親近一些。
當然,除了謝春酌。
謝春酌恨死聞玉至了。
此時更是巴不得離聞玉至遠遠的,不要靠近一星半點才好。
他嫌棄聞玉至嫌棄得要命,可聞玉至愛他卻愛得不行。
聞玉至笑着與兩名弟子說了兩句話,而後就自然而然地朝謝春酌走來,語氣親昵哀怨:“卿卿,你怎麼出門都不告訴我一聲,我從師尊那裡回去沒看見你,還以為你跑了呢。”
“……我怎麼會跑。”謝春酌笑容勉強。
聞玉至離他越來越近,謝春酌忍住想後退的沖動,佯裝氣定神閑地站着,直至聞玉至攥住他的手腕,把他拉到懷裡,而後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
“我怕嘛。”聞玉至悶悶地笑,微涼的呼吸落在他脖頸處,令他又癢又止不住戰栗。
“畢竟昨晚卿卿哭得那麼厲害,我真怕……真怕你什麼都不要了,就跑了。”
他話語間靠得愈發近,幾近要親上近在咫尺的肌膚,謝春酌握緊拳頭,胸膛起伏,緩緩呼出一口氣,而後側頭,與他貼了一下臉,也笑了。
“怎麼會呢?你不是最了解我的嗎?”
謝春酌的手撫上聞玉至的側臉,在對方依偎過來時猛地用力一推,恨不得直接把面前人腦袋扭斷。
但很可惜,聞玉至沒那麼容易死。
聞玉至隻是左右搖了一下被推得别過去的腦袋,站直了又朝他笑。
“别叫師弟師妹們看笑話。”謝春酌怕他再湊過來亂說,警告道。
兩名弟子站在不遠處,眼冒亮光,臉頰紅撲撲地看着二人互動,心道果然和傳聞的一模一樣,謝師兄和大師兄互相情根深種,是一對神仙眷侶。
“大師兄,謝師兄晚點要去回慧堂指導我們功課,不如您也一起來吧,很多師兄師弟都想見見您呢!”
女弟子靈機一動,興奮道,“我們馬上就要去劍冢選劍了,您也能給我們提供意見,您的飛鴻劍可是天下第一劍呢!”
小弟子忙不疊點頭,連聲求:“求求你了大師兄。”
聞玉至自是不會拒絕,隻是他答應前,回頭去看站在自己身旁的謝春酌,是個詢問的模樣,仿佛謝春酌不答應,他就不去了。
兩名弟子也跟着可憐兮兮地看過去。
謝春酌面上看不出情緒來,跟他說:“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