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幹脆的拒絕聲把謝春酌漂浮的思緒拉回。
他看向聞玉至,還以為對方神通廣大到能聽到自己的心聲,但沒想到他僅僅隻是說:“他去當童子了我怎麼辦?而且我可舍不得他去給人端茶倒水。”
男子語塞,目光在兩人之間打量片刻,恍然大悟,而後直接在謝春酌面前上眼藥:“這位公子啊,這種不為你着想的伴侶要不得,你看,通天大道就在眼前,以後要什麼人得不到呢?
“況且給痣娘娘做童子,怎麼會跟去平常富貴人家一樣呢,那可是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他的視線流連在謝春酌臉上挪不開眼。
“痣娘娘最喜歡長得好看的小公子了。”
“既如此,我們也能入選吧?”儲良擋在謝春酌面前,險些和男子面對面親上。
男子吓一跳躲開,瞪他一眼,又掃了一行其他六人,發現确實是個個條順盤靓。
他面露喜色:“自然自然,當個小童子也是可以的。你們要是想去,我現在就能帶你們去,我有熟人在城門口做守衛呢!”
他急不可耐的神色叫幾人一看便心知肚明,估摸着帶人入選也有獎勵。
果不其然,男子把他們一路插隊帶到城門口時,有不少羨慕嫉妒的目光落在他們身上,一半多是落在為首的謝春酌、聞玉至、葉叩芳三人,另外一小半是落到萬春、儲良以及兩個師弟身上,剩下的就是落到男子身上。
甚至他們還聽見有人說:“王二那家夥真是好運氣,怎麼哪哪都能找到那麼多好看的人?這次又能點痣了,他家上次就在西城門那邊買了酒樓吧?”
“可不是嗎,真是羨煞旁人。”
“哎,有生之年我能看見痣娘娘嗎?要是叫我見一眼痣娘娘,死我也甘願。”
這群人簡直像中了毒。謝春酌站在那兒,目光掃過去,百無聊賴地聽着,卻沒發現他站得越久,那些人說話就越響亮。
同時,若有似無的目光也就越聚集。
直到他身側不約而同地站了兩人,擋住那些交纏的視線,聲音才少了些。
不過謝春酌卻不太高興,聞玉至和葉叩芳都比他高大半個頭,站一起顯得他又矮又小!
他抿緊唇,不滿地左右看了兩人一眼,往儲良那邊走了幾步。
“有精怪半仙叫痣娘娘嗎?”儲良完全沒發現這件事,他現在聽得迷糊。
“目前沒聽說過有這種精怪妖魔。”萬春常下山,可也不知道那痣娘娘說何方神聖。
聞玉至也不清楚,隻是鳳目往附近一掃,道:“這城外排隊要進城的人,臉上、裸露在外的皮膚,都沒有痣。”
“他們進城是要點痣?”少秉問。
幾人都是自小在宗門内長大,對凡間百姓彼此的忌諱與期翼并不清楚。
儲良靈機一動:“欸,謝師兄你不是……”
話沒說完,謝春酌就知道他想說什麼,心中大罵對方哪壺不開提哪壺。
他不太願意開口,眼見着不遠處男子正要帶着人回來,就想開口打斷儲良的話,可沒想到,有人先一步做出了這個舉動。
“城外的人,臉上、露出來的皮膚,一顆痣都沒有嗎?”
自下船後一直沉默不語的葉叩芳忽然開口問。
“大師兄說的難道還有錯嗎?”儲良果不其然被轉移注意力。
在所有人不由自主看向葉叩芳時,聞玉至先是看了一眼謝春酌,見他眉頭微微松動,便又再把目光看向在說話的葉叩芳。
“點痣,其實有兩個意思。”
葉叩芳說起一個故事:“坊間有位女子,自生下來左臉側上方有顆黑痣,随着年歲增長,痣最後長得似黃豆大小,有損容貌,在年滿十六後依舊沒人願意求娶,她父親便找了個有名的大夫給她開藥點痣,待痣祛除後,她就順利地嫁出去了。”
“你說這個是什麼意思?”
儲良沒聽懂,萬春抓住他腦袋往下摁:“别說話,繼續聽。”
“這本來是一件小事,于大夫來說,隻是幫人祛除了一個小小的病竈。”
葉叩芳唇角微擡,眸光流轉,與謝春酌對視,又輕飄飄地挪開視線。
“直到那女子在婚後半年,又找上門來,要大夫重新點痣。”
“為什麼?”少齊開口。
問完見大家都不吭聲,有點尴尬地退回去。
“因為女子覺得,大夫點了她的吉痣,她的好運氣就被點走了。”
葉叩芳道:“女子婚後嫁了一名屠夫,一月懷子,隻可惜沒過幾天,丈夫在開檔口賣肉時不小心斬了手,成了殘廢,婆婆驚駭之下中風,她因為勞累過度流産,公公獨自出門上山砍柴時腳滑摔落山崖死亡。”
“萬般無奈下,女子回家求助,可惜她的父親對她避之不及,她的母親跟她說,家裡近日來生意不好,賺不到多少銀子,有心無力。”
或許到這裡,對普通人來說,唯有一句命苦可以用來形容經受過的一切。
可女子回家路上,聽到了街坊鄰居的竊竊私語。
“她是掃把星,不然怎麼她一嫁過來就什麼壞事兒都到周老二家裡了!”
“可憐周老二一家,死的死傷的傷,慘噢!”
“你們跟她可離遠點,别被染上黴運。”
有人摟住自己的孩子嚴厲警告。
可孩子卻說:“是不是因為周嬸子臉上點痣所以倒黴啦?我聽他們說,眼角的痣是桃花痣,周嬸子的痣是什麼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