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的血滑入了他的衣領,濕的唇舔咬他頸側的皮膚,在上面烙下痕迹。
“娘子……”
無臉新郎癡迷地喃喃着,将鑲嵌在血肉中的青黛取下,筆尖輕輕地自面前新娘盈滿血液的鎖骨處落下……
他舔去血液吞咽,空白的臉上竟也能叫人看出餍足之色。
天自此塌裂,房屋垂落,謝春酌被護得嚴嚴實實,埋葬其中,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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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娘?春娘,你醒醒……”
謝春酌在昏迷中擰緊眉頭,頭痛欲裂,身旁不斷有人呼喚他,推動他的身體……
好吵!煩死了!
他惱怒地揮手想驅趕對方,卻被人準确握住手腕。
“怎麼昏迷着還鬧脾氣?”
熟悉的聲音。
謝春酌連手帶人被拽起,摟着肩膀投入了某個堅硬的、散發着淺淡白芷香的懷抱當中。
這味道熟悉又陌生,謝春酌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放大靠近的俊臉。
人還未清醒,巴掌就先一步呼了出去。
“啪——”
“啊!你幹嘛扇我?!”
抱着他的人瞪圓了眼睛,發出大驚小怪的痛呼,可手還是牢牢抱着他沒松開。
謝春酌倒是被他忽然大喊的聲音給震了一下耳朵,罵他:“閉嘴!”
“……”
被吼的人以及旁邊正打算開口的佳娘都愣住了。
謝春酌緩出一口氣,打量四周,思緒還未回籠,被他罵的人就嘀咕了句:“……那麼兇做什麼?”
謝春酌瞪過去,他挑眉哼了聲,故意掐了把謝春酌的臉,就忙不疊拿起軟枕給他墊到腰上,随後又忙忙碌碌給他倒水喂水。
謝春酌靠在床邊,抿了口溫茶,見他轉來轉去的眼花,又罵他:“閑着沒事做就出去,别在這礙我眼。”
“……”
“要不還是我出去吧?”旁觀的佳娘尴尬道。
謝春酌搖頭,擡了擡手,示意她過來。
佳娘走到床邊坐下,他便問:“我為什麼會在這裡?”
話音落下的一瞬,佳娘眼眶刹那間變紅了,她抿緊唇,憐憫地看着謝春酌,想握住他的手安慰……然後被沖上來的人隔開。
悲傷溢不出來了,她深呼吸一口氣,道:“你新婚沒兩天,夫家房屋不知怎的就倒塌,家中人口無一幸免……皆沒了,隻剩下你,你回到家中,沒想到沒過多久,王叔又病了,大夫說,你要好好準備一下……後事。”
她極為不忍地側過頭,謝春酌的目光落在她貼近皮膚,毫無縫隙的衣領上,心覺怪異,怎麼會有人穿衣服,像是緊貼在皮膚上密不可分。
“……你從醫館出來便昏迷了,是這位小哥把你送回來的。”佳娘對他說。
謝春酌颔首,約莫明白了幻境内劇情進展到點痣後遭遇厄運的進度,隻是……
他奇怪地看向聞玉至:“你怎麼進來了?”
“我怎麼不能進來?你要抛夫棄子啊?”對方皮笑肉不笑地說。
“你們?!”佳娘詫異,眼睛在兩人身上來回轉悠。
謝春酌沒解釋,而是佯裝失落地低下頭,她便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神情一松,變得憐惜。
屋内安靜,佳娘猶豫片刻,欲言又止看了聞玉至好幾眼,見對方死皮賴臉不走,便找準時機,湊到謝春酌耳邊道:“春娘,大家都說你厄運連連,都是因為你把痣點了,你要是想過回原來的日子,便去仁德藥堂找周醫師點痣吧。”
說完,不等回複,佳娘便提着裙擺跑了。
留下謝春酌心中驚濤駭浪,錯愕不已。
周醫師?那個無臉醫師?他不是被他殺了嗎?
不,也有可能沒死,畢竟這裡是幻境……
“你在想什麼,該不是真的想移情别戀吧?”
床邊“咚”的一聲,床闆震動,某人帶着氣坐下,腰一扭,靠在了謝春酌腰腹上,雙手連帶被子一起摟住他,把他裹成蠶繭。
“又發什麼瘋?”謝春酌想滑進被子裡,又因為聞玉至的動作動彈不得。
他漫不經心地問着,腦袋靠在床枕上,烏發微亂,長長地垂下,臉小小的、白白的、五官顔色又那麼鮮明,隻着了亵衣,露出精緻明顯的鎖骨。
溫香軟玉在懷,恨不得靠近些,肉貼肉才好。
“什麼叫發瘋?不是你前幾天跟我說,心悅于我嗎?我想要好好考慮一下,下山接了個任務,你又跟下來了。”
聞玉至翹着唇角,俊麗的五官生動明媚,透着股少年洋洋得意的模樣。
他說着,以為躺在床上的人會羞赧,惱怒,瞪他,然後又屈服地低下頭,湊過來吻他,結果等了會兒,沒等到,他疑惑看去,就見對方條忽捧起他的臉仔細打量。
然後問了他一個很奇怪的問題。
“秘境中的事,你還記得嗎?”
“什麼秘境?”
他不解。
而在他說完這句話後,面前的愛侶臉上卻緩緩露出了笑,用愉悅的語氣,歎息道:“你真是一如既往的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