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哥兒是谷家村王老五家的小哥兒,王老五是十年前從外鄉逃難到谷家村的,一家七口人,除了他和夫郎外,還有七個孩子,七哥兒就是最小的那個。
剛到谷家村時,一家人唯唯諾諾,看起來老實巴交的樣子,村長見他們人畜無害,老實本分,就幫着他們把戶籍落在了村裡。
不曾想,落戶後,王老五見一切塵埃落定,立馬露出了本性,不僅好吃懶做,之前答應村長開荒十畝田地的事情現如今也隻開了三畝,還是他夫郎在做。
而且還動不動就打罵自己的夫郎和小哥兒,住在王家附近的村民有時聽到那些動靜都有些不忍,夫郎也就罷了,村裡打媳婦兒的大有人在,但孩子是自己的啊,這麼往死裡打,到底是不是自己親生的啊。
王老五大兒子如今已經二十三歲,還是光棍一條,家裡窮娶不起媳婦兒,也沒有好人家的哥兒和姑娘願意嫁給他,王大急啊,但他和自己爹一個樣兒,心裡着急,但不去鎮上上工攢錢也就算了,還經常在村裡溜達,調戲村裡的未婚小哥兒和姑娘,整個一村中街溜子,本就聲名狼藉,這下子更臭了。
村長最近幾年悔的腸子都青了,一時心軟引了顆老鼠屎到村裡子,但王家又沒有觸犯村規,還不好趕出去,真是一想起來就頭疼。
王老五一共四個兒子三個哥兒,最大的那個哥兒如今也有十九歲了,模樣清秀,之前也有媒麼牽線搭橋,替村裡的漢子來求親,但王老五獅子大開口,放出聲兒,沒有二十兩銀子休想娶他家哥兒。
這下子可惹惱了那些提親的漢子的家裡人了,當他家哥兒是金子做的啊,還二十兩,二兩銀子都多了!自那以後,再也沒人來他家提親了,家裡的三個哥兒就這麼耽誤了下來。
他又想賣哥兒換些錢給他兒子們娶媳婦兒,但如今太平盛世,家家戶戶隻要努力,沒病沒災的,都能維持溫飽,過得舒适,谷家村村規更是不允許村裡人賣孩子,否則就直接趕出村子。
王老五也知道村長看他不順眼很久了,不敢觸他逆鱗,但架不住他身不正,歪點子還多,前段時間去鎮上不知怎麼勾搭上了一個鎮上富商的管家,經那管家牽線,把他大哥兒賣了三十兩給那富商當小妾去了。
前幾日王家大哥兒被擡出門時,抓着小爹的胳膊不放,哭着說:“小爹,爹爹,不要把我賣了,我能幹活兒,不要賣了我,求求你們了。”
當時圍觀的村民大都紅了眼眶,王家夫郎雙眼死氣沉沉,把王家大哥兒的手從他胳膊上掰了下去,“四兒,你是去過好日子的,别鬧了。”
王老五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生怕村裡人覺得他是在賣哥兒,大聲道:“什麼賣了你,為了給你找個好人家,你爹我忙前忙後,那孫老爺可是鎮上數得着的富裕人家,你嫁過去就等着吃香的喝辣的吧,不謝你爹我就算了,哭什麼哭,真是個賠錢賤貨,氣死老子了。”
王老五沒有說的是那孫老爺已經年過半百,比他這個當爹的年紀都大,之所以納了王四兒,隻是因為家中沒有男丁,家裡妻妾成群,但他辛苦耕耘了半輩子,就是沒有一個生出兒子的,生那麼多哥兒女兒有啥用,諾大的家業沒有兒子繼承,讓他以後哪有臉去見泉下的祖宗,聽管家說那王家夫郎給王老五生了四個兒子,想來那小哥兒也是能生兒子的,這還了得,趕緊将人納了進門。
王四兒還是被擡去了鎮上,村裡人雖然對此很是不恥,但王老五卻開始緊鑼密鼓的張羅着給他大兒子二兒子說親了,村裡的哥兒姑娘說不上,村外的還不行嘛,也就是村裡人沒那個福氣和他結為親家了。
王家的這一籮筐糟心事兒,在收割小麥的這段日子裡,傳遍了整個谷家村,喜哥兒對王家很是不喜,沒想到自家堂哥竟然看上了王七兒,也不知道他倆怎麼看對眼的。
村長夫郎歎了口氣,“你們年輕人總覺得這成親,兩人看對眼兒,彼此有意就行了,殊不知這過日子哪是兩個人的事兒啊,谷青若是娶了王七兒,真是娶了個麻煩回來啊,就王老五那德行,還不得纏上你二伯家,這樣往後哪裡還有好日子過啊。”
喜哥兒覺得小爹說的有道理,望了眼周宵,看他神情也是同意小爹的話的。
回家的路上,喜哥兒搖了搖兩人牽着的手,問道:“如果我有王老五那樣的爹,你還會娶我嗎?”
周宵沉默了一會兒,還是開口道:“不會。”
喜哥兒聞言雖然理解,但還是有些不開心,覺得周宵不夠愛他,立刻就松開了牽着的手,又被周宵抓了回去,就聽他淡聲道:“你不是王七兒,我也不是谷青,那個‘如果’是不存在的。”
喜哥兒撇了撇嘴:“說到底,你還是不夠愛我。”
周宵捏了捏喜哥兒的手,輕笑出聲:“我很愛現在的你,你的那個‘如果’下的你,不是你。”
喜哥兒聞言沒那麼不開心了,但還是嗆聲道:“你們漢子就是忒自私了,總是考慮自己多些。”
周宵聞言沒有反駁,他一直覺得兩人成親門當戶對才能過的輕松幸福,這個門當戶對不是在錢财上勢均力敵,而是兩家人的家風要和諧,若不然,很難把日子過舒心了去,他喜歡喜哥兒在先,但若是村長是非不分,是個糊塗人,再怎麼喜歡他,想來他也是不會求娶他的。
喜哥兒又出聲道:“青哥若是一定要娶七哥兒該怎麼辦啊,我是不想二伯家以後不得安甯的。”
周宵捏了捏他的手,“也不是沒有辦法,就像王老五大哥兒那樣,用銀錢買斷了這份親情,就看那七哥兒是不是個明白人了,若是他還念着那可憐的單薄親情,即使暫時買斷,也架不住王老五時不時來糾纏一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