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哥兒如今在家裡像個瓷娃娃般被供了起來,連去河邊洗衣周宵都不讓他幹了,家裡大大小小的事兒周宵操着心,不讓喜哥兒累着一點兒。
短短十幾日,喜哥兒雖說害着喜,但日日好東西給他吃着,倒是沒有輕減多少,好在許是肚子裡的崽崽長大了些也懂事兒了些,這兩日害喜的症狀輕了點兒,少有再反胃的時候了。
“周大和童哥兒好上了,過兩日要辦喜宴呢。”
周宵剛從園子裡回來,便給坐在炕上做給肚子裡的崽崽做小衣服的喜哥兒帶來了這麼大一消息。
“他倆真好了?!”喜哥兒驚訝了一下,轉而笑道:“倒是挺般配的,童哥兒孝順,周大又老實本分的。”
周宵樂道:“你是不知道,今兒周大臉上的笑就沒下來過,褶子都笑出來了,村裡家家戶戶都說了一遍,連帶着錢家都沒漏下,我回來的時候聽說,錢嬸子和錢叔他倆在家裡直歎氣。”
喜哥兒撇了撇嘴,“該,童哥兒這般好的哥兒不好好珍惜,我且看他能娶個啥樣兒的。”
周宵像往常一樣,摸了摸喜哥兒的肚子,和裡面還未出世的孩兒打了個招呼,“你這幾日沒出去,我聽人說了嘴,錢嬸子還生着錢二的氣呢,估摸着這段日子是不願意給他張羅親事的了。”
周大要娶童哥兒這事兒,谷家村村裡人沒人不知道的,錢屠子在家裡直和他夫郎道:“你且看這,以後有老二這家夥後悔的。”
錢夫郎不置可否,他自打嫁進錢家,便和他弟媳不怎麼和睦,好容易人走了,來了個能聊得來的童哥兒,還給他小叔子氣走了,他是真覺得他小叔子挺眼瞎的,拿塊兒爛肉當好的。
說到錢竹清這兒,他心裡确實有些波瀾,自打和童哥兒和離,家裡便又亂了樣兒了,琳姐兒年歲小,幹不了啥活兒,他日日操持着,才知童哥兒的苦來,這琳姐兒确實被他給慣壞了,農家的姐兒連鎮上的姐兒都比不得,連柴火都不會燒。
說上兩嘴,邊耍脾氣,不願意幹了,娘那邊這兩日也不願意理他,夜深人靜的時候,他也想過把童哥兒再娶回來,家裡着實有點太不像樣兒了,至于童哥兒打掉的孩子,他倒是覺得沒啥,他不愛童哥兒,他肚裡的孩子自是可有可無。
不想,他還沒準備把童哥兒再接回來,他要和周大成親的消息便傳了過來,望着家裡的冷鍋冷竈,第一次生出了些迷茫,自己還喜歡琳姐兒她娘啥?為了個嫌貧愛富的人,值得嗎?
就他這樣,錢老太又氣又無奈,他們錢家人人品端正,老實本分的,怎的就生了個錢二出來,這拎不清的樣兒,她這段時日都在想,是不是錢二出生的時候,被人家給調包了。
想也知是不可能的事兒,錢二的模樣像極了她,隻是錢老太氣的不想要這個兒子罷了,一想到童哥兒肚子裡的孩子,心裡就疼得慌,但當時她看着童哥兒臉上還沒有消下去的淤青,也沒那個臉去求童哥兒,本想着人能在她家裡過上個好日子,真真是作孽。
不管錢家人心情如何,周大和童哥兒的婚宴如期而至,錢老太和錢老漢連帶着錢屠子一家竟然都來了。
錢老太想得簡單,童哥兒如今沒娘家撐腰,他們一家來,給他也鎮鎮場子,也讓周大知道,童哥兒背後還有他們在,别把童哥兒給欺負了。
童哥兒眼眶微紅,把錢家人請進主桌,今兒周大把他小爹也抱去了主桌那兒坐着,如今周大能掙銀錢了,用了些好藥好生養了段時日,周小爹的氣色今兒看着還不錯,還能和桌上的人,說笑幾句,看起來他也是對童哥兒滿意極了。
周宵和喜哥兒作為兩人的東家,自是也是在主桌上坐的,見錢家來了和麼多人,着實驚訝了一番,心裡連連搖頭,旁人都能看到童哥兒的好,就錢二,眼盲心瞎的,白瞎了錢竹清這般好聽的名字。
“錢姐姐來了,快請坐。”周小爹身子不便,不便起身,隻張口頗為熱情的招呼道。
“哎,蓮哥兒,恭喜恭喜,童哥兒是個好的,周大有福了。”錢老太開口道。
周小爹連連點頭,他心裡對童哥兒是一千一萬個滿意,比周大前頭取得那個不知好了多少去,童哥兒來家沒多久,光是看他身後因為長時間不挪動生的褥瘡都好了七七八八了,是個頂孝順的好哥兒。
錢老太看着周小爹臉上的笑容,心裡酸澀極了,想當年,她傷了腳,卧床兩個多月,童哥兒日日在她床前忙活,病好了,人沒消瘦一點兒,反而給童哥兒養的紅光滿面的,她見誰都得誇兩嘴童哥兒的好。
說實在的,老大家的夫郎都比不得童哥兒,長得讨喜便罷了,能吃得苦,心地好,錢老太看了眼站在周大身旁,拜完了堂,臉上帶着笑意,和周大一起敬酒的童哥兒,罷了,過得好便好,他家老二沒這個福分。
本朝二婚沒有頭婚那般講究,新夫郎能跟着夫君一起出來敬酒,喜哥兒看了眼言笑晏晏的童哥兒,心下微松,總算是苦盡甘來了,雖說周大家現如今是苦了些,但周大能吃苦,是個有本事掙錢的,更何況他還對童哥兒有情意,自是不會虧了他的。
周小爹今兒精神好,兩位新人拜完了堂,在主桌上吃了些吃食,仍不見什麼疲态,想來身子确實好了不少。
“哎呦,童哥兒成親,錢家人來這這麼些人呢。”旁邊桌上的村裡人感歎道。
“說的是呢,還真沒見過這陣勢。”
“人童哥兒人好,錢嬸子之前見人就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