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哥兒聞言擡頭看了一眼,隻見那田家夫郎一個小哥兒拖着瘦弱的小身闆,背着一個大背簍,步履蹒跚的往木家村走着。
喜哥兒沖棉哥兒低聲道:“怎的隻有他一人?他相公也不跟着?這麼重的東西讓一個小哥兒搬?”
棉哥兒聞言輕聲說了起來,他的聲音壓的很低,畢竟是在背後蛐蛐旁人,被人聽到了也是不好。
“你可能成親後許久沒聽過村裡的事兒了,唉,說起來也是可憐的緊,田家大哥本是咱村裡年華正好的好男兒,不想生了場怪病,整個人卧床不能起,田家老伯和伯娘心裡着急,啥辦法都用了,也沒讓田家大哥站起來,後來許是為了給田家留個根,田伯娘花了三兩銀子,給田家大哥娶了個夫郎回來。”
喜哥兒聽着,心下不忍,看着前面穿着滿是補丁衣服的田夫郎,輕輕揮了揮牛鞭,“田夫郎,車上還有個空兒位置,把你背簍放上來吧。”
田家夫郎聽到喜哥兒的聲音,愣了愣,面上有些羞赧,再怎麼說也是他搶了喜哥兒的生意,對上正主,心裡不免有些慌神,緊了緊背簍的布帶子,連連搖頭道:“不……不用麻煩,不重。”
喜哥兒看了他一眼,也沒有強求,他本來就不是喜歡管閑事的性子,這回也是看在都是哥兒的份上,想着幫襯一把,既然旁人不想領情,他也不勉強,駕着牛車走到田家夫郎前頭去了。
“哎,田家的,你怎的不放喜哥兒牛車,也能歇歇不是。”
“就是,喜哥兒這人大方,他既與你說話了,便沒把你賣紫蘇桃子姜這事兒放心裡。”
“說的是,喜哥兒這人良善的緊。”
田家夫郎被說的把頭埋的更低了,他心裡清楚喜哥兒為人是好的,這段日子沒見他在村裡子賣過紫蘇桃子姜,不過是他心裡有些過不去,但他也沒辦法,眼看田大哥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藥不能停,家裡實在是困苦的緊。
“這田家夫郎也真是的,你都不計較了,他還計較上了。”棉哥兒在一旁忿忿不平道。
喜哥兒搖了搖頭,笑道:“想來不是計較,是不好意思吧,算了,不說他了,快到木家村了,我也不熟,該往哪兒走你給我指指。”
棉哥兒頓時把田家夫郎抛到了腦後,認真的給喜哥兒指起了路。
兩人來的不早也不晚,緊好的位子沒了,不過還是有幾個還能看的過去的位子,喜哥兒也不挑,都道酒香不怕巷子深,他賣的東西旁人還沒有賣過,不怕沒有人來買。
喜哥兒把闆車停好,從家裡竈房搬來的小案闆放好,和棉哥兒一起先做了兩串麥芽糖葫蘆出來,插到了昨兒晚便做好的草垛上。
正如喜哥兒所想的那般,兩串麥芽糖葫蘆剛插上去沒多久,便圍了幾個人上來。
“小哥兒,你這是什麼吃食啊?”
“哎,棉哥兒也回來了,這是啥吃的,沒見過呢。”
“多少銀錢啊,看着還怪好吃的。”
喜哥兒笑了笑,溫聲道:“各位嬸嬸叔麼,這是麥芽糖葫蘆,上面的糖絲是麥芽糖,裡頭的水果都是現切的,一串五文錢。”
衆人紛紛停駐,不過因着沒有人吃過,五文錢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便還沒有人當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棉哥兒,給我拿兩串兒,給你侄子和小爹嘗嘗去。”
衆人還在糾結,棉哥兒的娘家大哥麼不知什麼時候領着棉哥兒侄子走了過來,遞了十個銅闆給喜哥兒。
喜哥兒笑着接了過來,做生意,便是親戚也得該收錢便收錢,不過給棉哥兒大哥麼的麥芽糖葫蘆上,纏的麥芽糖絲多了許多。
棉哥兒侄子接了過來,狠狠的用他的小嘴咬了一大口,奶聲道:“爹爹,蜀黍,好恰。”
棉哥兒笑着摸了摸自家小侄兒的小腦袋,其他人見狀,家裡有孩子的,也都開始往外掏錢了。
棉哥兒忙着切果子,抽空沖他大哥麼道:“哥麼,等會兒閑了我再回家一趟。”到了木家村不回家瞧瞧爹爹們屬實有些說不過去。
棉哥兒大哥麼擺了擺手,“你且忙着先。”領着棉哥兒小侄子先回去了。
喜哥兒和棉哥兒忙了起來,也有些人不想要果子的,隻買了根麥芽糖回去,三文錢一根,給家裡的孩子甜甜嘴。
也得虧棉哥兒經常在竈房忙活,刀工不錯,換了旁人,還真有些忙不過來。
一直到日上中天,喜哥兒和棉哥兒才抽空喝了口水,剛準備去旁處看看,買些午食來吃,便見棉哥兒小爹拎着食盒走了過來。
喜哥兒心下微暖,棉哥兒雙親真真是很好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