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壓過積雪,趕了數日的路,如今谷家村近在咫尺,喜哥兒心中激動難言,總算是懂了,老人常說的金窩銀窩不如自己家的狗窩了,便是皇宮金絲蠶被,在他心裡,也比不過家中那方舊棉被。
“嗚嗚嗚,爹爹,爺爺,要爹爹。”
今兒也不知怎的了,一早兒起床,團團和圓圓哄都哄不住,哭聲兒一聲兒疊過一聲兒,顧筠和周銘哄都哄不住。
“爹爹快回來了,咱們好好吃完早食,去門口等他們好不好?”顧筠輕聲哄道,用拇指輕輕擦去了團團眼角的淚水。
“真的?爺爺不騙團團?”團團睜着哭紅腫了的眼睛,睫毛上還挂着晶瑩的淚珠。
“真的,等團團和圓圓吃完,我和你們爺爺就帶你們出門接你們爹爹。”
團團和圓圓這才止住了哭聲兒,乖乖的被倆爺爺喂完飯,剛吃完,便伸着小胳膊,要爺爺帶他們出門接爹爹們去。
顧筠無奈,把兔毛帽子給倆娃戴嚴實,推着孩提椅,和周銘一人一個,出了門。
今兒雪停了,陽光曬在村道,被村裡人踩出的瑩白的小道亮晶晶的。
俗話說,下雪不冷化雪冷,今兒是比昨兒要冷上些,因着也沒幾個村裡人在村道上晃蕩,除了寥寥幾家早食吃的晚了些,還冒着幾處炊煙。
顧筠被冷風吹的鼻頭有些紅,周銘輕聲道:“若不然,你先回去,我帶着倆娃等一會兒就回去。”
顧筠搖了搖頭,“沒事兒,等會兒便把他倆帶回去。”
推着團團和圓圓在村口轉了會兒,倆娃眼巴巴的望着遠方,久不見喜哥兒和周宵的身影,嘴巴又撇了起來。
還沒等顧筠哄,遠處便傳來了馬蹄的聲音,蹲在圓圓前面的周銘連忙直起身,“還真回來了。”
“爹,爹爹!”
馬車裡,喜哥兒猛的一起身,不小心牽到了背後的傷口,“我好像聽到了團團和圓圓的聲音了。”
“小心些,還沒到村口呢,許是聽錯了。”周宵連忙扶住他,叮囑道。
“我真的聽到了。”說着,把厚重的車簾擡了起來,一陣冷風襲來,遠處影影綽綽的,有兩個身影似是等在村口,喜哥兒激動道:“我看到了,是爹和小爹他們,團團和圓圓真的來接咱們了。”
“你小心些,身後傷口還沒好全呢。”周宵連忙扶住他,喜哥兒擺了擺手,“不要緊,不要緊。”
許久未見團團和圓圓,喜哥兒心裡又何嘗不想,馬車走近,團團和圓圓剛被顧筠和周銘抱上馬車,就被喜哥兒抱進了懷裡。
“爹爹壞,不要團團了。”團團委屈的小奶音響起來,緊緊抱着喜哥兒的脖子不撒手,圓圓也擠在喜哥兒懷裡,嗚嗚咽咽的,好不可憐。
喜哥兒心疼的緊,“爹爹怎麼會不要你們,這不是回來了嗎,爹爹想你們的緊,你們想不想爹爹?”
團團和圓圓窩在喜哥兒懷裡,連連點頭,“想的。”
喜哥兒心軟成了一片。
周宵幫着把孩提椅拿進馬車,顧筠坐進來,連連道:“平安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等到了周家,團團和圓圓仍是不舍得從喜哥兒懷裡下來,顧筠輕笑:“親生的和親自生的還真是不一樣,你看團團和圓圓就黏他們小爹。”
周宵失笑,把圓圓從喜哥兒懷裡抱過來,“你們小爹如今抱不動你們倆,我抱你行不行?”
圓圓看了眼喜哥兒,又看了眼周宵,頗為委屈的趴進了周宵懷裡。
顧筠哭笑不得,剛下馬車就被一聲兒嘹亮的“軍師!”震在了原地。
“弓弦?!林羽?!鐵牛?!……你們,你們怎的來了?!”顧筠又驚又喜,雖常有書信往來,但與他們還真真是許久未見了。
“軍師,聖上準我們官複原職,派我們鎮守南疆,剛巧順路,也想您了,便順道兒來看看您。”弓弦神情激動,“您看着與往年一樣,仍是俊逸的很。”
顧筠失笑,“多年未見,嘴巴怎的這般會說,你們快進來,今兒咱們一定要一醉方休。”
鐵牛是個壯漢子,人性子直,說話也直,聞言樂道:“軍師您不知道,嫂夫郎說話可好聽了,估摸着弦哥是跟嫂夫郎學的,近朱者赤嘛。”
衆人哈哈一笑,雄厚的聲音響徹整個周家院子。
“這便是軍師夫君?看這體格子,和咱們軍師倒也相配。”林羽悄聲沖弓弦耳語道。
弓弦點了點頭,看起來是個忠厚本分的漢子,就是不知道酒量如何。
他們這群人,為啟朝出生入死,整日在邊疆風裡來沙裡去,酒量非常人所能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