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目于她而言簡直小菜一碟,可她卻寫不下一個字,隻好先把選擇題塗了去,留下大片空白的運用題。
好巧不巧老師正巡視到她這,望着應當寫滿的答題卡,她沉着臉敲了敲裴元序的書桌。
“怎麼不寫了?”
隻見裴元序有氣無力地擡起頭,唇色發白,臉頰浮着絲絲紅暈。
未等她說話,老師便開口道:“身體不舒服嗎?要不要回宿舍休息會?”
裴元序搖搖頭,聲音都變得沙啞:“沒事的老師,我可以堅持的。”
大概是因特殊時期,亦是出于本能,老師輕輕将手貼在了她的額頭上。
都不需對比幾下,那熱燙足以讓她于心不忍。
“有點發熱,一會我給你批個假條,你今天先回去吧,晚點記得去做個核酸,等好了再回來上課。”
“好,麻煩老師了。”
裴元序原想依着那瓶熱水強撐身子把剩下的題解完,可才一會的功夫數學老師便遞來了假條,把答題卡收了上去。
恭敬不如從命,裴元序帶着假條走出了教室。
學生都在上課,宿舍樓一片靜谧,獨有哒哒的腳步聲與喘息在樓道裡回響。
裴元序抓着扶手上氣不接下氣地爬樓,腦袋裡天旋地轉,委屈感不由得在心裡發酵。
長這麼大第一次如此狼狽,生病不僅沒人照顧,偏偏還有這一長條樓梯要走。
氣喘籲籲地推開401寝室的門,屋内更是靜悄悄,除了堆積在桌的資料書和疊成豆腐塊的被子,一丁人氣都沒有。
拉開儲物櫃,裴元序從中拿出一盒蓮花清瘟膠囊,照着說明書看了許久後,掰開四粒握在手裡。
捧着江禮然給的保溫杯,她緩緩咽下那幾粒膠囊。水溫剛剛好,不冰不燙,可嗓子眼裡總有股梗阻感。
接連喝下幾口熱水,堵塞卻又引到了食道,似乎無法消解。
來回折騰幾次,裴元序終是放棄了。
換了身睡衣,她掐着床邊的樓梯踏進上鋪,被子蓋得嚴嚴實實。
床墊歹是家裡送來的那床,即便如此,床闆的冰涼還是透進了床單,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她現在大腦燒得沒法正常思考,隻覺得腳底一陣寒氣爬滿全身。
裴元序不自覺地去抱緊那個保溫杯,霎時間想起昨晚那件帶着體溫的羽絨服。
禮然……這個時候你在就好了……
她想着,閉上了雙眼。
————
上完早上最後一堂課,江禮然就直奔高三二班門口。
下了課的走廊人□□錯,她隻好退到圍欄邊,靜望着門裡的情況。
左等右等,教室裡幾近空曠起來,但始終不見裴元序的人影。
去食堂了嗎?江禮然暗想。
正轉身提腳要走,前面出現個半熟不熟的人,一手插兜,一手把玩着支細長的白條狀物,不疾不徐地走過來。
江禮然止住腳步,目光停留在她手間的物品上,腦子裡過了一遍對她的印象。
那是煙?!
見她站到自己面前,江禮然偷瞥了眼她的手。
哦,原來是支白色的鋼筆。
本就一面之緣,江禮然一時半會沒想起她的大名,略微遲疑道:“秋秋?”
林序秋轉悠了下鋼筆,揣進口袋:“見到本尊很驚訝嗎?”
自上次一起吃過飯後,江禮然就沒見過林序秋這人,甚至再也沒見她去寝室找裴元序,這次看她來到高三二班門口,江禮然也就不足為奇了。
她搖搖頭,明知故問:“沒有,你也是來找元序的?”
林序秋輕點着頭,往教室裡瞄了眼,語氣平平淡淡:“嗯,找她有點事。”
“沒見她人诶,好像去食堂了。”
江禮然下完定論,門邊裡突地蹦出個女生,耀着星星眼看着林序秋。
那女生拔高聲音:“林序秋!你是來找裴元序的對吧?”
像是被她叽喳的聲音炸了耳朵,林序秋皺着眉往後傾了點,“嗯,她人去哪了你知道嗎?”
“她第二節課就請假了,說是發燒,下午得去做核酸。現在要麼在醫務室要麼回宿舍休息了。”
女生回着,斜睨了一下江禮然,而後撇着嘴收回目光。
江禮然滿頭問号,說就說,幹嘛用這種眼神看我,沒禮貌!
她暗暗吐槽着,一邊擔心裴元序的身體,一邊又耿耿于懷那女生不太友好的眼神。
林序秋倒是沒多大反應,隻禮貌地點點頭:“這樣啊,我知道了,謝謝。”
轉而看向一旁氣鼓鼓的江禮然。
“你先去吃飯,吃完等我一下,一會我跟你一起回去。”
江禮然應了聲好,目送林序秋大步流星地上了樓道。
她前腳剛走,就見葉浔正巧從樓梯上下來,一蹦一跳的,看樣很是開心。
“诶,葉浔!”江禮然朝她揮揮手,示意她過來。
葉浔一怔,滞在樓道中央,定睛瞧着樓下的人,心髒狂跳。
她碎步上前,“怎麼了?”
江禮然不懷好意地笑笑,手肘撐在葉浔的肩上,随後對她耳語了幾句。
葉浔:“……”
她扯開身,打起包票:“我會跟老班說的。”
得到想要的回答,江禮然咧嘴一笑:“謝啦!”
随即拔腿就跑,留下葉浔怅有所失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