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向頭上的小黑塊,好奇地問:“那個紅點是什麼?”
一時間裴元序和林序秋的目光都趨向那處,林序秋立馬回答道:“煙霧報警器。”
江禮然眨巴着眼,被腦裡的想象逗笑,“那照你這麼抽煙,它不得天天報警啊?”
林序秋無語地瞥她一眼:“離那麼遠,報什麼警。”
“那做中餐呢?炒菜什麼的。”
“就你家有吸油煙機。”林序秋用叉子紮着蛋糕,有意結束話題。
突然被怼了的江禮然:“……”
吃完蛋糕,林序秋帶着兩人去了台球室,球杆碰撞間,氣氛熱烈。
一場酣暢淋漓的競技後,她又擠着兩人去電競房,揚言要帶她倆上分,大露一手。
遊戲是經典的MOBA遊戲,江禮然是個遊戲小白,手速不錯,但意識和操作欠佳,被兩人安排玩輔助位,隻會滴溜溜地跟在輸出位後邊,放滿技能。
在看到江禮然0-11-15的戰績後,林序秋一邊站在她屍體上攻塔,一邊調侃:“你這個技術怎麼帶妹啊?”
江禮然不甘地看着灰溜溜的死亡頁面,暗自下定決心,一定要把這破遊戲練好,來年打林序秋的臉。
鼠标鍵盤噼裡啪啦地響,伴随着桌前盛滿又消失的酒水,直至淩晨三點。
兩人都有些醉了,臉頰泛起層層紅暈,視線也逐漸模糊,沒法專心上分。
三人随即放下鼠标和鍵盤,坐到茶幾邊的地毯上,轉戰真心話大冒險。
規則是搖骰子,數最小的人喝一杯酒或飲料,并要選擇真心話或大冒險。
第一局,江禮然好死不死就成了輸家,立馬選擇真心話,試探一下遊戲的底線。
林序秋一聽,瞬間來勁了,大喊着自己來出題,原想把握這次機會的裴元序喪了氣,無奈之餘隻好答應她。
把玩着手中的骰子,林序秋坐直了身,小人得志般笑着看江禮然,清了清嗓:“請問!”
她故意頓了一下,“你有喜歡的人嗎?”
江禮然睨了眼林序秋,就猜到她要這個,這種問題簡直就是真心話大冒險的必出題。
她沒敢對視裴元序瑩亮的雙眼,拿起酒杯一飲而盡,“有。”
聞言,林序秋笑得眯起眼睛,意味深長地點頭,裴元序則毫不意外,因為這個問題她早在高考那晚就問過江禮然了。
隻是心裡,莫名有些酸脹,酸得她心頭顫動,不知該怎麼面對接下來的遊戲。
這段時間的相處,她好像已經忘記了,人家有喜歡的人。
她們自始至終都隔着一層看不見、摸不透的塑膠膜。
她好想問問她,她喜歡的類型、她喜歡的人的名字……她的所有。
可問了又有什麼用呢?她都有喜歡的人了。
況且,自己根本就沒走進過她的社交圈,又怎麼會知曉那名字的主人的身份呢?
第二局遊戲在恍惚中定下輸家,江禮然又灌下一杯酒,懊氣地揪着地毯上的絨毛,選真心話。
看來今天,她是要被問到底褲都不剩了,不由得祈禱她倆不放大招——喜歡的人是誰。
隻見裴元序沉默着,等林序秋提出問題。
這下一個問題的指向性太明顯,林序秋緊閉雙眼,手指按着鼻梁思考了會。
最終她還是決定,不問出那人的身份。
畢竟那樣也太沒意思了,她喜歡看人與人之間的互相猜測與賣弄。
于是她換了個話:“你現在喜歡的人,是你喜歡的第一個嗎?”
江禮然默默呼了口氣,慶幸林序秋沒問出那個問題,心想下一次輸了絕對不要選真心話,搞不好真的會問到。
“不是。”她答,按規則喝下一杯酒。
林序秋看着那杯子裡轉着的酒液,心裡不禁嘀咕,原來以前還有喜歡的人啊……
而裴元序依舊不講話,靜靜地注視着江禮然,心情就跟高考和江禮然睡的第一晚一樣。
是壞掉的奶酪,滴上一整個檸檬的汁水,滋生黴菌的洞裡帶着苦澀的味道。
下一局裴元序搖到了1點,看都不用看,肯定是自己輸,酒精過敏的她喝了一杯葡萄汁,等待接受真心話的懲罰。
江禮然此刻很想再問問裴元序是否有喜歡的人,但又怕自己問出來不太好,便看向林序秋,企圖用眼神給她傳達信号。
見江禮然畏首畏尾的模樣,林序秋皺了皺眉頭,一臉恨鐵不成鋼。
可江禮然卻以為她沒對上信号,不敢小聲跟她商量,也不敢直接問裴元序。
但最後還是如她所願,林序秋整理着腦後的發絲,對裴元序說:“剛剛問禮然的那兩個問題,你選一個吧。”
裴元序絲毫不猶豫,爽快地道:“那都回答吧,答案都是一樣的,有和是。”
她跟江禮然一樣,都打算在之後隻選大冒險。
聽到答案的江禮然有些發愣,才剛開學,元序突然就有了喜歡的人,難不成是軍訓時遇到的?
她瞄了眼林序秋,見她露出一抹懂了的笑意,大腦便紛擾成一坨毛線,難道秋秋知道是誰嗎?
思來想去,内心的忸怩還是壓制住了對那答案的渴望,直到又一把,輸家輪到了自己頭上。
江禮然把酒灌進肚子裡,朝林序秋抱怨:“奇怪了,你怎麼不輸啊?”
“沒辦法~”林序秋得意地攤開雙手,“今天是我生日,我就是那麼強。”
江禮然按開桌前的手機,瞧一眼時間,不滿地噘着嘴:“你生日是昨天,已經過了零點了,我看就是你把我運氣摸沒的。”
“誰知道呢?”林序秋搖頭晃腦的,看上去很欠。
她已經把問題想好了,準備狠狠地鞭策江禮然,不料江禮然卻選大冒險,她愣了一下,問題卡在喉嚨裡。
不行,得搞點好玩的。
她突然想起之前在KTV,直到兩人都醉得趴下,江禮然也沒承認自己酒量不行,這次,她一定要讓她親口承認。
大冒險的題目一出,江禮然斜了林序秋一眼,隻好心不甘情不願地承認下來。
林序秋這才剛立了flag,下一秒就輸了,可被江禮然逮住機會了,問了她相同的問題,得到的回答卻出乎意料:“從來沒有喜歡的人。”
三人玩到淩晨五點多,江禮然和林序秋兩人已醉倒在地毯上,呼吸間都是酒氣。
裴元序頭痛地看着她倆,不想管了,起身要走,“你們兩個酒蒙子自己玩吧,我得睡覺了。”
江禮然醉得不省人事,頭倏地彈起,撒潑:“元序你不要走嘛~我怕她把我吸成人幹。”
林序秋滿臉問号,緩緩擡頭,眼神迷離地望着裴元序:“人幹?什麼意思?你們在蛐蛐我什麼壞話?”
“沒有,什麼都沒有。”裴元序連忙解釋,面上帶笑。
江禮然卻不依不饒,爬到她腿邊,雙手拽着她的小腿,聲音軟糯得像是在撒嬌:“明明就有,你吓我的。”
平時的她面對裴元序一句話都不敢多說,生怕對方讨厭她。
可每次醉酒後,她就像換了個人,仗着酒氣肆無忌憚地撩動着裴元序的心弦,搞得裴元序無法拒絕她任何要求。
“好好好,我陪你。”裴元序無奈歎氣,坐下來摸了摸江禮然的頭頂,手指順勢将她淩亂的發絲别到耳後。
她看着江禮然绯紅的臉,柔聲道:“但是我得先去泡杯咖啡,有點困。”
說完她站了起來,正要走,江禮然立馬撐起身子,爬起來抱住她的手臂,嘟嚷着:“我跟你去。”
她整個人都貼在裴元序身上,軟綿綿的,沒有一絲力氣,裴元序隻能拖着這個醬油瓶,舉步維艱地朝餐廳走。
來到咖啡機前,江禮然依然不肯松開抱着裴元序的手,身體靠着她的背部,頭卡在她肩膀上,溫熱的呼吸輕輕拂過她的脖頸。
裴元序對着櫥櫃,面紅耳赤,渾身發燙,想要伸手拿櫃頂上的咖啡杯,卻被江禮然限制住了行動。
動彈不得的她實在沒辦法,便像哄小孩似的輕聲哄她:“你先去那邊坐着,好不好?”
江禮然依依不舍地放開手,眼神委屈,但還是乖乖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眼巴巴地看着裴元序。
等待的期間,江禮然無聊地玩起了桌沿,自娛自樂假裝在彈貝斯。
桌子發出陣陣“嘣嘣”的聲響,聽起來,倒像是那麼一回事。
裴元序回頭瞧了她一眼,轉頭就抿着唇笑了起來,心裡軟得一塌糊塗。就算是成年了,也還是孩子氣。
咖啡機裡洩下一股熱流,盛在小巧的杯子裡,咖啡因誘人的香氣漸漸彌漫開來,快速填滿整間餐廳。
江禮然吸吸鼻子,嗅了嗅,好香啊……眼神霎時亮了起來。
她趕忙跑到裴元序身旁,湊近她手中的杯子,鼻尖幾乎要碰到杯沿,深深地吸了一口那香味。
“你要不要喝一口?”裴元序偏頭問她,唇角帶笑。
江禮然像個打點計時器,瘋狂點頭:“要!”
擡起咖啡杯,裴元序輕吹幾口咖啡液的熱氣,用嘴試了下溫度,确認不燙後,才将杯子遞到江禮然嘴邊,慢慢喂下一口。
咖啡的香氣頓時充滿江禮然的整個顱腔,和咖啡店裡的不一樣,裴元序泡的咖啡,像用最尊貴的咖啡豆打磨、浸泡而成,醇厚的口感絲絨般順滑,苦後回甘。
江禮然滿足地仰起頭,咧開嘴笑:“好喝~”
刹那間,裴元序好像看到了她豎起的貓耳,身後搖搖晃晃的毛絨尾巴,心髒一動。
每當她這樣,裴元序都會不自覺地把她當成一隻小貓,真想rua一把她的臉,猛猛吸貓。
裴元序直勾勾地盯着江禮然的臉,那微眯着的雙眸浸着酒意,臉頰紅潤潤的,好似血液都透在肌膚上。
身後的尾巴還在搖動,裴元序心想,人怎麼可能抵擋得住小貓的熱情呢?況且第二天她絕對不會記起的。
她最終還是無法抗拒她的誘惑,放下了手裡的咖啡杯,雙手捧起江禮然的臉,一圈一圈輕揉着,掌心感受她細膩熱燙的肌膚。
江禮然沒有躲開,反而微微眯起眼,朝她笑着,擠成團的臉頰肉中,露出一顆若隐若現的虎牙。
那顆虎牙并不是很尖,裴元序從來都沒有注意過,直到此刻,她們的臉龐靠得如此之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