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沒事了,謝謝。」
李時珍一頭霧水,林秋深絕對有事,暮會攔着的……他會攔着吧?
「李時珍:你男人心裡藏事了,有頭緒嗎?」
「暮:大概知道吧。」
「李時珍:你小子戒賭吧。」
「暮:那我問問。」
林秋深躺着,望着床邊披發的暮,眼中笑意稀疏。
“親我。”
暮俯下身,在林秋深額頭落下一吻。
“好了,為了這個吻。”
林秋深少有臉色蒼白的時候,肌如冷玉,濃墨重彩的五官,山根高高立在面上,稠密的睫毛打下如蛾翅的影子。骨相生得好,即便是躺着臉部的線條也分明無贅餘。
金色眸子裡倒映的是熟稔的面孔,熟稔的金發,均勻的肌肉覆在漂亮的骨架上,松散的浴袍勉強挂在肩膀上,腰上帶子也不好好系。暮還有形狀,暮的形狀就是這樣的,懶懶的,聰明的,放浪形骸。
林秋深需要一個理由,需要應允才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他是生在程序算法中的人,是執行者。即便是最高權限執行官,也不過是路西法程序和天罰程序的執行者。
現在,他給自己寫一個新的程序執行,遵循指令跑動——為了有形狀的愛人之吻。
仙人說,萬物芸芸各歸其根,無形之物才能長久,有形之物是眼睛用來迷惑心智的。林秋深清楚地知道自己被迷惑了,想留住暮的形狀,還能再觸摸,再親吻。就為了這個吻。
一段較長時間的沉默,屋外的光往上爬,晨星之後天邊金漢初填,魚鱗碧空萬裡。
林秋深摟着暮突然說,“你去公司上班吧。”
“嗯?”暮不想上班。
林秋深聲音沒有起伏,“我要逃跑了,另外給我一支退相幹疫苗,我随身帶着。你若來得及時就給我收屍,若來不及我就自行了斷。”
暮從他臂膀裡擡起頭,綢緞般的長發跟着牽動,半撐着看林秋深:“啊?”
林秋深坐起來對着暮沉思片刻,金眸眨動,眼神尖銳得令人發毛:“我向003自首了,八點之後她就能看到郵件,介時教院會出動執行者抓我。系統對我的判定變了,「晨星長老」是一名反派角色,我應該逃跑了。”
暮被親了兩下,“額……”
林秋深利落地換了一身幹淨衣服,摘下黑玫瑰克萊因旋鈕吊墜放到胸口夾層,戴上鴨舌帽背走一個背包。他把重新躺下擺爛的暮拎起來去藥倉拿退相幹疫苗,揪着暮的一根淺金色辮子送自己出門。
暮的頭皮疼,老是這一招,“深哥,我餓了,能不能吃個早飯再走?”
“暮,不是時候。”林秋深毫不手軟。
暮還想掙紮,他真的不想上班,“反正他們不知道董事長是誰,你把我一塊帶走吧。”
林秋深似笑非笑,“李星念一直在記我的賬,等我死了跟我算總賬。從他開始記,我自己也理了理,光是房雨婵那一輩的軍官就夠對我啟動十八層地獄執行程序。
當時沒想到那麼快要死,通知跟我有仇的人死後都去地府告狀,給李星念算賬的時候添亂。這四年殺人時,也說了一樣的話,讓他們去地府記我陰賬上。原本債多不愁,還沒攢夠。生離死别來得突然,十八層地獄好疼的。
暮博士,我的陰德靠你了,到時候會疼少點。就在這裡不要亂跑。”
暮快把頭笑掉了, “啊哈,啊哈哈哈哈,這樣啊,深哥以後還回家吃飯嗎?”
林秋深:“你做的飯,人吃不下去。”
……
林秋深取走退相幹疫苗後放開暮,目标明确往P區去。在003上班前的兩個小時内林秋深調用天空航道,用最快的速度趕往P區,瘋狂電信轟炸陳治新,拎着奔六的小老頭前往8-9極寒監獄。
兩人裹着棉服進入空蕩蕩的極寒監獄,林秋深下手把陳治新劈暈。紅蝶圍繞着林秋深飛舞,林秋深從陳治新身上摸出終端配飾。
「P001:沈昭,我來了。」
說不出來的空間扭曲感,空寂的雪地被黑暗和寒冷籠罩,黑暗裡走出來一個包裹在豔紅色的雪白人兒,林秋深腳邊的陳治新不見了。
朗元元撩開一縷垂下來的馬尾,赤腳走到林秋深面前,身體裹着一層黯淡的光。
“到我這裡,他就看不見了。你也不能看太多,我的晨星啊,我們就在黑暗裡見吧。”朗元元雙手疊放在小腹前,端莊地走近。
“你在這裡能把我帶到别的維度?”林秋深不能随意走動,他被定格在一處,但語言溝通無礙。似乎不是喉嚨在說話,渾身上下都是難以言說的混沌感。
“你不用知道這些,我帶你來這裡是怕他發現。話要趕緊說完,在這裡待久了形狀會變。”朗元元捂着唇後退到黑暗中,隻剩下聲音,“你要是變得不好看了,我絕不會讓你繼續留在他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