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姑奶奶有遠見,兩邊下注風險對沖。所以你收買姑奶奶了?」
「林秋深:教院家大業大,地府處處受限。現在又多出來兩個最高權限,李星念覺得肉不肥了,不如再買一塊新鮮的。」
高繕照撲到暮肩膀上,“你們在另一片雲上聊什麼,讓我加入!金毛~林秋深!不帶你們這樣的,處處欺負我,尤其是你,林秋深,從我進來就沒說過一句話!”
林秋深沒理他,第三次翻了個白眼,補水過後上樓繼續休眠。高繕照感覺到了極大的侮辱,林秋深還跟以前一樣看不起自己!
“他現在連話也不跟我說,太看不起人了,金毛,你也不管管他!”
“啊?我哪管得住,裴厭争還為了他天天刺殺我呢,我一見别人裴厭争就替他教訓我,天天下大獄,自身難保。”暮說着挨教訓實則看樂子,林秋深的失語症旁人不知道,“他老人家耍人從不打招呼的,這些年你還沒記住?”
高繕照磨了林秋深半天沒聽見他說一個字,還是沒想林秋深出了問題。高繕照一直念叨林秋深看不起人,林秋深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暮讓莫西裡來一杯金菲士喝着玩,“别管他了,大過年的你怎麼往異象裡跑,閉空城應該也在過新年,你被排擠了?”
“我幾時怕過這個,”高繕照最不怕的就是受排擠,“我來找你的,看見他也在就心焦。算了,你幫我複活個人吧。”
“噗!”
暮掏掏耳朵,歪頭拍拍腦袋,問莫西裡:“酒裡摻水了嗎?”
莫西裡搖頭:别拿我擋槍,老闆。
“金毛,我在床上把人玩死了,是個頂重要的人,”高繕照懊惱,“我也不知道怎麼了,當時刹不住手,以前的事在我腦子裡全冒出來,我在他臉上好像看到了曾經那些人……等我回過神,人已經沒氣了。那不是我的本意,金毛,你一定信我,我沒想殺他!”
“唉,”暮戲谑,權勢像水像火,像你像我,此消彼長,欲随權而大而小。強者吃弱者,弱者吃更弱者,強弱亦是流動轉換的,弱者之前受了多少強者欺壓,攻守之勢轉換,反噬更為兇猛。
國際象棋中小兵越界到達敵方底線可以升變,變成除國王和兵以外的任何棋子。高繕照這枚小兵已經觸底,已然升變。
高繕照臉上沒有驚慌,平靜陳述:“人死沒多久,在我床上躺着。金毛,你一定有辦法,”他看向态度毫不在意的暮,“開個價吧。”
暮垂眼壞笑,“做事論迹不論心呐,我的執政官。”
高繕照:“……他真的很重要。”
暮搖晃酒杯,語氣漫不經心:“幹脆趁自己不在,找個人刺殺屍體頂罪,毀屍滅迹。政客做這些事情手到擒來。姓高的,我不信你。”
高繕照又惱火,“你總是不信我!你到底信誰,林秋深也是叛徒,他背叛了教院!他連教院都背叛,你為何信他不信我?”
暮:“永遠的忠誠不符合人性,背叛才是人之常情。可你心口不一,總是對我撒謊。我又不是你的臣子甘心吃你喂的砒霜。”
賭徒不在意永遠的忠誠,賭徒賭自己開出的價碼能赢得人心。
高繕照不承認自己想殺人,對自己撒謊,也對别人撒謊。撒謊成為了他的保護機制,偏偏眼前是他騙不了的存在。他想用暮遮蓋謊言的痕迹。
事有其一必有其二,暮不能縱着。
國際象棋的棋盤上,士兵升變一般選擇成為後,皇後走法自由靈活,殺性盡顯,和象征性的國王不同,皇後有實權。高繕照是這盤棋的皇後,林秋深亦是皇後,如今局面是:皇後對上皇後。
高繕照黯然,“你是他的騎士,隻對他忠誠。”
“騎士是從前了,這盤棋子裡沒有商人。執政官,您的生意越線了。”暮放下杯子說不夠勁,莫西裡把金菲士換成「邊車」。
“你能做到的,開價吧,”高繕照現在有一點籌碼換有一些資格談判,“金毛,你做的生意大,我不敢說給得起代價,但你開口,我都給你找。”
暮啜飲邊車,輕而柔地,慢吞吞地,像慢鏡頭回放下消音子彈的發射,最後落出一個穿透性的低音:“哼~姓高的,你活膩歪了。”
高繕照冷不丁地脖頸後面冒汗,聽見暮飲下高度數邊車後深深吸氣,吸氣聲仿佛在享受某種壓抑在溫雅面皮下的狂熱。活死人肉白骨的生意暮能做,卻不知什麼條件才能請動。柳赫也好,劉绫也好,死而複生的人都稱呼暮為“阿父”,仿佛那些人是他生出來的。
高繕照腦海中又浮現那個壓下去千百萬遍的問題:暮到底是什麼?
這個問題始終壓在他心上,讓他無厘頭,不敢妄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