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雀醒來時太陽已經落山了,夕陽照射在她的眼睛上有些微微的刺疼。
她口裡還帶着些血味兒,似是才想起來之前發生了什麼,她猛地坐起了身,發現手腕上被紗布包好。不遠處有個藥罐子裡乘着黑黢黢的藥,藥水随着沸煮發出了咕噜咕噜的聲音。
她原是想以那毒醫的性命要挾來換藥,不成想這毒醫武功深不可測,看起來全無内力,卻能猛然爆發把她擊傷。
隻是自己昏迷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何自己刺殺那毒醫還未被殺卻被好生的放在此處?而且身體前所未有的輕松,難不成那人為自己解毒了?
想到這裡雲雀下意識否定,心中卻升騰出一個可怕的想法:難道說小姐拿自己換藥換那怪醫解蠱毒?這麼一來這事就解釋得通了。
不能讓她這麼做!她踉跄地沖出門外,抓住一名小厮,強壓着心中的驚恐逼問他那毒醫在何方。
小厮懼怕地指了個方向,雲雀直接沖進了後山的藥蘆中。
她将大門一腳踹開,隻聽得裡面傳來那毒醫的聲音:“怎麼?上次被打還沒長教訓嗎?”
雲雀一遲疑,但又因焦急繼續向裡沖去:“芸娘呢?你把她怎麼樣了?”
“你倒是好笑,你好端端地站在此處,便該知道,你口中的芸娘付出了什麼代價。”
聽見李悅來證實了自己的猜想,滿腔的歉意瞬間擊垮了雲雀的内心,她艱難地說道:“這病我不治了,你且殺了我,放她走!”
李悅來目光并未離開藥材,語帶不屑:“我要你這條命何用?這是我和她的交易,你要死尋别處去,别髒了我醫蘆。何況她換的是你們36人的性命,你一人也換不起她這條命。”
雲雀一怔,淚水從眼眶中滑落。
李悅來這才擡起頭來欣賞了一番她的狼狽模樣,滿意地揮了揮手叫了一名小厮進來,叫他領着雲雀去了芸娘休息的地方。
她渾渾噩噩地跟着這名小厮,心中五味雜陳。自從父母死後,她就逼迫自己不要相信任何人。但這個并未相處多久的二小姐,不過短短幾日便兩度救了自己的命,無論是出于什麼原因,這份恩情她都是報不完的了。
她常勸自己不相信别人就不會再受傷,更不會再承受分離的痛楚,難道一直以來是自己想錯了?
到了芸娘房門前,雲雀有些沒有勇氣進去,她不知該怎麼開口。還未等她阻止,小厮已經上前敲門。
門應聲而開,芸娘手上還拿着一本翻至一半的醫術,頭發拿一個木簪松松地绾了個髻,身上換了件淡青色的衣裳。
看見雲雀,她有些意外,連忙迎了進來,嘴裡還說着怎麼剛服藥就過來了,應該休息一下之類的雲雲。
雲雀腦子裡嗡嗡的好像聽的不真切,她還未等芸娘把話說完就上前一言不發的将她抱住,小厮連忙退了出去将門關上。
芸娘一時間什麼話都說不出來,這個擁抱很紮實,甚至有些讓她呼吸不暢,芸娘輕輕地推了推雲雀:“呼吸不過來了。”
軟糯的聲音喚回了雲雀的神智,她趕緊松開:“對不起,小姐,我…我不是故意的!”芸娘笑着擺了擺手,拉她坐到了床邊,又不知上哪裡拿了方絲帕給她擦幹了淚痕。
雲雀這才反應過來,握住她擦淚的手,“小姐,你為何…為…”話到嘴邊卻有些問不出口。
“你不必為此事煩憂,我救你們也是怕計劃有變影響我的事情。不要為此有太大負擔。況且我看得出來你也是心中有使命的人,你不能就這麼死了。雲雀,相信我,我也不會讓自己在完成願望之前白白送死。”
雲雀被她點破了心結,這次再沒有回避這個話題:“小姐,無論是什麼原因,你都救了我兩命,從今天起我這條命就是你的。”
雲雀說完給芸娘行了個大禮,芸娘趕緊将她扶了起來,失笑道:“我要你這條命幹什麼?快快起身!你若是想報答我就跟我交個底,你進相府到底是為了什麼?”
芸娘見她有些猶豫,接着說道:“我的母親被相爺關到了忘憂閣中。我想救她出來,和她一同離開相府,隻是如今我的情況你也知道,逃出去無異于癡人說夢。我也不奢求你的幫助,就是想知道我們的目标是否相悖。”
雲雀聽到這話愧疚于自己那一瞬對她的防備,沖口而出:“我定會幫你。我原是将軍之女,父母被奸人所害,一切都指向和相府有關。所以潛入相府調查,想找出當年的真相。”
話說完卻又些後悔,這話說出來感覺還是指向相爺,二小姐身為相爺的女兒,要是…她不敢深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