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雀的蠱毒解得差不多了,隻是還有些餘毒要清。還要定時服用神醫山莊的丹藥,芸娘吩咐她先将第一份丹藥送回醉仙樓,7日後再來接芸娘。
雲雀有些不甘,卻苦于打不過那毒醫,李悅來也在試藥那日的清晨就早早地将雲雀趕出了山莊。
芸娘有些忐忑,但是當真正開始的時候就平靜了許多。李悅來将她帶到了後山一個洞中,又從一個寒冰所制的盒子中拿出了一碗血,芸娘見這碗有些眼熟,定睛一看,才回想起來這是幾日前雲雀被放出的那碗血。
難道他要先給自己下蠱?沒等她深想,李悅來就說道:“喝了!”
事已至此,她幹脆利落的将碗拿起一飲而盡,這碗液體不似新鮮的血液。沒什麼血腥味,口感十分濃稠。
芸娘也不願細品,隻是硬生生地吞了下去。
李悅來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她的樣子。一碗下肚,不到半盞茶的時間,她頭上開始流出豆大的汗珠,身上各處疼痛異常,仿佛是在被千萬種毒蟲吞噬咬,身上一會兒冷一會兒熱,她不由自主蜷縮在地上,嘴裡說着胡話。
不知過了多久,身旁的人仿佛欣賞夠了她難受的模樣,拿起一把刀在她的手腕上放出了一碗血。又将血倒在了一個銅質器皿中,上層點起熏香,不一會兒山洞各處各種毒蟲都被吸引了過來,芸娘此刻已經疼暈了過去,李悅來叫一同随行的小厮将她送回了房間。
芸娘醒來時天色已經很晚了,她嘴巴幹涸的起了皮。
她艱難地爬起,心中暗罵李悅來個沒人性的,不知道給她喝了什麼陳年舊。,一日下來隻喝了一碗血,肚子咕咕地叫,想要喚人進來,卻發現嗓音喑啞已經發不出聲來。正準備起身尋些吃的,卻發現渾身上下都使不上力,身上如針紮般疼痛。
不知是否是聽見了她的掙紮聲,李悅來走進了裡間,“醒了?倒是比我預料的早了不少。”一邊說一邊将她扶了起來,又拿了碗粥來喂她吃,動作熟練而溫柔,讓芸娘都有些恍惚了。
但她實在是太餓了,沒有多想就狼吞虎咽起來。
她吃完粥後就沉沉睡去,李悅來沒有走,坐在她床邊看着她的臉,似乎是在看她,又好像是在透過它看另一個人。
“你還是那麼喜歡她,連收徒都能尋個跟她差不多的面孔,那我呢?”
想到這裡,淚水走起眼中打轉,“你既然疼愛她,那我便要毀了她給你看,師兄啊師兄,真想看看你難過的樣子。”說罷便離開了房間。
第二日還是一樣的地方,又是一碗濃稠的“血液”,這次的血腥味更加輕了些,但疼痛感比第一日還重些。
她日日疼暈被小厮擡回房間,隻是後幾日身體好像慢慢開始适應了一般,醒來的時間越來越早,也沒有太多疼痛之感,嗓子也慢慢恢複了。
這已經是第四日了,不過一會兒她便醒來了,原本她今日吃了早飯過去,但疼痛太過劇烈,竟然嘔了出來。
看來這幾日注定是無法規律的一日三餐,她一邊惋惜一邊去廚房中找尋可以吃的午餐。後幾日那小老頭就不怎麼過來喂粥了,她也樂得自在,吃完晚飯後開始看起了房中的醫術,來這裡的時日也沒有其他的消遣,隻能看看醫書取樂。
越看越感歎人體之精妙,今日她找廚房裡的李大娘讨要了她做好的蜜漬桂花,舀了一大勺放進了泡好的綠茶裡,配着馬蹄糕小口地吃着,一邊喝茶一邊看書好不惬意。
李悅來進來時便看見了這番景象,頓時氣不打一處來。這個小丫頭片子,身體恢複的異常快就算了,自己原本是為了折辱她,她倒好小日子過得十分滋潤。
“亂翻我的醫書,你是嫌我給你下的毒不夠多嗎?”
芸娘聽完,翻了個白眼,繼續半躺着翻看醫書:“小老頭,你這裡除了醫書就是醫書,若是連這個都不讓我翻了,你是打算沒把我毒死之前先把我悶死嗎?要不我不翻你醫書了,你給我講講你們以前的故事?”芸娘眼睛放光地看着他。
“大人的事情小孩别成天打聽!”李悅來作勢要打她,她懶懶的靠到了另外一邊。
“不說就不說嘛,真掃興~”李悅來有些無語,這丫頭的性格和她相差太多了,這幾日相處下來很難将她們兩人聯系到一起了。
且芸娘不怎麼生氣,成日裡就窩在房中看醫書,性子倒是和少年時的自己很像。前幾日點播了她一下,她就學會了針灸的手法,如果可以,他倒是很想收她做個小弟子。隻可惜,這幾日下來她身體的根基早就被這蠱蟲給毀了。
但他也談不上後悔,更多的是驚喜,她的身體恢複奇快,作為一個藥人,實在是半年難遇。
“小老頭,你這幾日是不是在我身上養蠱呢?你說實話,這七日下來我還可以活多久?”芸娘放下書,認真地望着他。
被這雙沉黑的眸子看着他竟然有些緊張,“可活5年,5年過後來山莊我便可以再護你命到老。”後半句話他也不太确定,但他會盡力一試。
“小老頭别騙我了,你都半截身子入土了,5年之後,你還能活幾歲?護我到老,到你老嗎?”說着笑了起來,眼中似有淚花。
李悅來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睛了。他給不了芸娘什麼承諾,他是憐惜這個女孩的。但再怎麼憐惜也比不上一腔無法發洩的恨意,說他無情也好,瘋子也好,隻是那日之後他活着的意義便隻有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