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芸娘在這鎮子上有個人設,就是是當家的出門務工,自己一人獨立支撐家中幾個姊妹的苦命女人形象。平日裡也總是将臉上抹得灰撲撲的,才敢出門。
雖然麻煩,但她已經十分滿足了。說來也是趕巧,孟霍這一來便給自己補上了夫君的角色,芸娘想着居然有點雀躍。
轉眼間,她便回了家,推開自己房間門的時候,孟霍竟然就這麼光着上身端坐着,直勾勾地瞧着門口。芸娘倏然一驚,差點兒把手中的成衣落到地上。
她慌忙将門趕緊反鎖好,将衣服一股腦兒地扔在孟霍身上,“你,你快把衣服穿上。”
孟霍不慌不忙的,将麻布衣衫一件件拿起,笑道:“又不是沒見過,現在反倒害臊。”
“你……你别亂說話!那是迫不得已。這衣服尺碼是我估計的,你先試試,要是不對,我再去改。”
芸娘回頭就準備出門,卻被孟霍叫住,“我不逗你了,外面那個老頭是怎麼回事?”
他倒是耳清目明,不過芸娘原本也沒打算瞞他:“我母親病了,一時心急找他求救,沒想到他和母親有舊怨,順着蹤迹尋來了。他性格怪誕,不知道會做些什麼,就先把人控制住了。”她想想就有些頭疼。
這邊孟霍已經麻利地将衣物穿好了,還算比較合身。她這會兒才想起問道:“你呢?怎麼受這麼重的傷?”
“去南邊聲響弄大了些,可能這段時間要芸娘收留我了。”他尾音上揚,話語中頗有些撒嬌的意思。
芸娘嫌棄的看了他一眼,又似乎是想到了些什麼:“收留你倒也不難,隻是來我這邊可是要幹活的。”她上下掃了掃仍是虛弱的孟霍。
突然感覺被輕視,孟霍不自然的挺了挺胸。卻又碰到了傷口,他尴尬地趕緊轉移話題:“你就不問問我去做什麼了嗎?你難道都不好奇我到底是怎麼把你們帶出來的?”
雖說是轉移話題,但這事情他确實想好好說一下。整個過程,芸娘都是十分配合的,并沒有多問什麼。她隻是接受着,相信着,但是孟霍總是覺得這樣讓他有些不适,仿佛是離開前最後的告别一般,畢竟離開的人總是悄無聲息的。
所以在追兵追來的時候,他幾乎是故意的往這裡逃亡,他私心想着可以把她再次拽到自己身邊,和自己再次變成像之前那樣生命共同體的關系。
“王爺,我不需要知道了。”芸娘似乎是看透了他心中所想,表情十分淡然。
“往日的日子,已經結束了。我隻想好好過現在的日子。至于王爺你,你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自然不會長久的待在這個小鎮。你會回去那個戰場,繼續鬥,繼續前進。而我,隻是一個曾經被你救出泥潭的人,我會感激你,但絕不願再過回以往的日子了。”
孟霍一時間表情僵住,他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來面對眼前這個通透的人,但他似乎還想掙紮一下:“那你母親的病呢?芸娘,逃不過的。”
“孟霍,李悅來現在在我手上,所以我會用盡所有手段去醫治母親。我更會用生命去捍衛我在這裡的平靜生活。我從來都不是生活裡的懦夫,我也願意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
芸娘表情堅定,仿佛可以看透孟霍的内心,她逼進孟霍說道:“無論這次你來是不是故意的,但無論是誰都不能逼我走我不想走的路。”
說完又突然露出暢快的笑,道:“表哥,親戚一場,我會好好招待你的。”果然還是美色誤人,夫君這個空,還是日後安個死人比較安全,芸娘心道。
孟霍愣住了,但他消化的也快:“我可以幫你審人,這是我老本行。”他意有所指。
李悅來确實是個棘手的人物,但孟霍的手段芸娘是知道的,這确實是個法子。
外院傳來娘親的叫聲,芸娘回頭說道:“我去安排一下,你先休息下吧!等下還有碗湯藥要飲。”
說罷就走出房間,孟霍看着她的背影,突然覺得很熟悉,就好像當年母妃的背影一樣。
其實前兩日他如期到達了江州,在五湖盟的據點同孫盟主談了幾日事。結果老孫突然說要處理公務,外出了一陣,他便在江州住了幾日。
沒想到幾日後老孫約着他在别院相見,說是盟裡有内奸,要同他談談密事,叫他最好獨自前來。
萬萬沒想到,到了别院,便覺得情況不對,這晚的氣氛十分不同尋常,遠遠的似乎有火光。他同李玉打了個眼色,他們轉身打算出門,卻見門“轟!”的一聲關上了,外面還用東西将門抵住。
“這個味道不對勁,”孟霍道,空氣中都是燃油的味道,“不好!他們打算把我們困死在這裡。”
李玉一驚,“要不我們翻牆殺出去?”
“外面多半埋伏好人了,把我們兩人诓過來,多半就是為了斬草除根。”孟霍在心中快速過着這幾日的細節,想着是何處走漏了風聲。
“難道是殿下的身份暴露了?”李玉有些驚訝,這一遭幾乎所有知情人都死了,哪裡還有走漏風聲的餘地,除非,“難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