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娘聽見了,也沒有拆穿。
孟霍幹活麻利,在芸娘一番指點下極快速的做好了午飯,一盤脆嫩脆嫩的清炒藕尖,一碗翠綠的腐乳汁通心菜,一盤麻辣鮮香的椒麻雞,還有一盤麻辣牛肉和醬汁濃郁的家常豆腐。
芸娘滿意的看着這幾道菜,笑道:“天賦很不錯嘛!不過還是我指導的好。”
“是是是!”孟霍看着她笑得溫柔,以往見她總是謹小慎微的樣子,在這裡才發現她原來是這樣可愛刁蠻的性子,靈動得不得了。
芸娘有些驚詫:“你怎麼如此乖順?我都不習慣了。這可不是我認識的光王殿下,說!你是不是另有所圖?”芸娘佯裝審問道。
“寄人籬下,所以夾着尾巴做人。”孟霍現在抛卻所有的束縛,也難得的放松下來,這樣的日子他真想一直過下去。
芸娘被他的囧樣逗樂了,正欲叫人來吃飯,雲雀卻快步過來,附耳同她說了幾句話。
芸娘頓時心往下沉,孟霍見她神态不對,問道:“怎麼啦?”
“李悅來說,柳萋萋的病該治了。”其實這些日子,芸娘和孟霍二人都輪流去見過李悅來,一些非常手段也試過,李悅來一直不肯說出要殺柳萋萋的原因,總是嘴裡嘟囔着:“是她欠我的。”
問他母親的病就總是笑得莫測,也不多言什麼。本來事情至此就是個僵局,但好在柳萋萋身體并沒有太大的問題,所以他們也隻好跟李悅來耗時間。
但是現下李悅來突然提到娘親的病,芸娘下意識覺得不是什麼好事情。
“可能他隻是吓你。”孟霍嘴上這麼說,但心裡面還是知道估計是不好。
“先吃飯吧,吃完飯我陪你過去看看。”他還是擔心李悅來是想到了什麼對她們不利的法子,還是一同前去比較好。
芸娘點了點頭,心事重重的開飯了,這頓飯柳萋萋吃的很開心,其餘幾人就多少有些強顔歡笑的意思了。
飯吃完後,二人互相看了一眼,就往後院酒窖走去,酒窖入口比較隐秘,而且上面還壓了些重物,平日裡有人前來也很難發現這個地方。
孟霍最初審問的時候還貼心的在裡面安裝了一些隔音的物什,所以不怕人發現。日常雲雀會在附近看管,或者幹脆将人點住抑或是下些迷藥。
孟霍将東西拿開,開鎖後,帶着芸娘下到了地下酒窖中。李悅來雖然被關押了一段時間,但是精神竟然不錯,特别是那雙眸子泛着令人心驚的光亮。
“好徒兒,你們總算來了。”李悅來看着眼前的芸娘,不由自嘲笑道:“當真是士别三日當刮目相看啊!”
他那時還是小看這位小女子了,雖說他存着利用的心思,但是相處之下還是帶了些想教導幫助的真心。他向來不标榜自己是什麼好人,但沒想到今日倒是栽到了自己的小徒弟身上。
“你不愧是她的女兒。”一樣的堅韌,一樣的令人生恨,還好還好,她總算是要病發了。
芸娘見他言語颠倒,狀似有些瘋态,眉頭微蹙,“有什麼條件?”
“柳萋萋快要病發了,這世上可以治她的隻有我。你該問的不是我有什麼條件,而是你還有什麼籌碼?”
李悅來話音剛落就被孟霍霍猛地将人拎起,此時芸娘才發現他整個人出奇的輕。對待這個怪醫,孟霍是使了些手段的。
畢竟孟霍每每想起芸娘因此人蠱毒深中,深受折磨。甚至可能沒多少日好活,他便是一身戾氣無處抒發,若不是為了芸娘母親治病,他早将眼前的人挫骨揚灰了。
但每每見此人,他便會無比清晰的看見自己的懦弱。那一日是自己把她送回去的,隻因他不敢直面自己心中的愛意,便懦弱的逃離。離開和被抛棄仿佛是宿命的輪回在他身上不斷上演。
“放他下來。”芸娘聲音很輕,帶着些哽咽的意味。她以手覆面,悶悶地聲音傳來:“是我的錯,貪念眼前的美好,一直在逃避。”
她将淚痕抹去,“我沒有砝碼了,除了我的命。或者你不治,那我的砝碼就是你的命。”
她眼神堅毅,一瞬不瞬地看着李悅來,眼中有着孟霍從未看過的決絕,他好像要抓不住她了。孟霍下意識地抓了一把她的袖子。
“好好好!”李悅來笑地眼淚都冒了出來。“不愧是我的徒弟,跟我性子倒是一樣。”他目中暗芒驟現,笑道:“我可以救她,也不必要你的命。”
他如此輕易地答應,卻讓芸娘心中不安,剛要追問,就聽李悅來說道:“隻是柳萋萋要跟我回神醫山莊,你們不可跟随。”
“不可能!”芸娘脫口而出,她不會再讓母親從自己眼前被人帶走了,那種無能為力的感覺她不想再體驗第二次了。
“你是要殺了她。”孟霍冷不丁發聲,話語間帶着笃定。
李悅來被說中心中想法,一個愣神,就又被孟霍掀翻在地,“你同柳萋萋的舊怨到底是什麼?讓我猜猜,是不是因為你師兄李江河?”
乍一聽見師兄的名字,他不由得掙紮起來:“你不要胡說,我與他素來不和。”
芸娘被這信息含量巨大的對話鎮住了,她反應過來問道:“我師父?你同師父屬同門,何來舊怨。師父明明說過,他與你感情甚笃。”
“感情甚笃?他竟然這般說,既然如此!他為何要将我抛下?”李悅來淚水奪眶而出,竟是無比的脆弱。
見他神态愈加癫狂,孟霍将人狠狠壓在地上,還欲再問,就被一個清脆的聲音打斷:“小師弟?你怎麼會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