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聽見這聲音均是一驚,回頭望去竟然是柳萋萋。
孟霍見柳萋萋已經走了進來,手松了松,将人扶了起來。
李悅來一副未反應過來的樣子,癡癡地望着柳萋萋。隻見來人面容清麗,神态一如當年灑脫自然,明媚的樣子讓他一時間晃了神。
“芸姐姐,你們都跑來玩居然不帶我!”語氣似是控訴。
說罷又轉向被李悅來,奇道:“才一段時間未見,師弟如何蒼老成這般模樣?你可見着大師兄了?我許久未見他了。”
聽見他說大師兄,李悅來這才回過神來,正欲向柳萋萋發作,卻被芸娘用毒針抵住了命門。一時間隻能用陰狠的眸子看向柳萋萋。
柳萋萋就算再遲鈍也察覺出了此番景象的不同尋常,但芸娘不想讓母親和李悅來走的太近,唯恐他一時暴起傷害到她。“萋萋,我們在商量買賣呢!你先出去可好?”
李悅來卻冷不丁笑道:“師姐倒是活得滋潤,該忘的都忘了。不知道我那位為你而死的師兄,九泉之下,見此光景是否會覺得自己荒唐可笑。”
萋萋卻未曾回答,仿佛陷入了另一個世界。她若有所思地望向李悅來,手指也不由自主地摸上了他有些霜白的發絲,口中喃喃道:“不該如此啊!怎麼會是這般樣子。師兄……師弟……”她似乎是終于承受不住,蹲下身抱着頭痛苦回想着。
芸娘趕忙上前将人抱住,李悅來還欲再刺激,孟霍一個手刀将人劈暈。
當日柳萋萋回去便發了高熱,病情急轉直下,口中不時呢喃着師兄師弟,相府一類的話。
芸娘給娘親喂過一趟藥後,又喂了一碗安神湯,見娘親體溫慢慢降下,複又沉沉睡去。
芸娘這才放心,跟杜若囑咐了幾句又回到了地牢。
孟霍早已将李悅來喚醒,但是這人自見過現在的柳萋萋之後便不再言語,似乎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去了。
芸娘坐在李悅來身前,沉沉開口道:“我娘親的病如你所言,除你之外天下無人能救。但你又說,你同她有舊怨,既然是殺之後快的關系。那你不救救她,任憑她死去也算是了了恩怨。”
芸娘一邊說一邊觀察着李悅來的神态,他聽見這話嘴角居然蕩出了奇怪的笑意,口裡喃喃道:“不夠還不夠……”
芸娘似是靈光一閃道:“是的,就這樣死去,哪裡夠了清這段仇怨。你不僅是要她去死,還想讓她贖罪。是嗎?那麼,跟誰贖罪呢?跟你?恐怕這件事情裡最沒有立場的就是你。”
李悅來似乎是被這話刺激到了,“我如何沒有立場!若不是她,若不是她,我們怎麼會是這樣的下場,師兄一身醫術!”卻又覺自己失言,立馬住嘴,把頭扭向一邊。
被驗證了心中所想,芸娘的聲音聽不出喜惡,繼續道:“是啊!你光風霁月的大師兄才有立場來尋這個仇,為娘親而死的大師兄。”
聽到這裡,李悅來猛的擡頭望向芸娘。芸娘隻是目光沉沉地盯着他,讓他有些毛骨悚然,奈何又被孟霍壓着,動彈不得。
“李悅來,我之前一直不解,神醫山莊為何四處尋人做蠱試毒,為救人?你也不似這般菩薩心腸的人。那麼是為殺人?你似乎也懶得花此心力。
而今天,我想通了,你是在煉藥。你确實要救一個人,也确實要殺一個人。要救的是十多年前為救我娘親而死的李江河,要死的便是我娘柳萋萋是嗎?
你千裡迢迢到這裡來尋我,并且與我們周旋如此之久,是因為我娘親就是那最後的一味藥引,隻有她以骨血入藥才能換來你師兄蘇醒的可能。”
“好!不愧是我教的最好的徒弟!”他不由自主贊歎道,複而又陰測測地問道:“你既然已經猜到這裡,不妨再猜猜,為何隻有柳萋萋會是這個藥引?”
芸娘咬牙道:“骨血相融之人才能是藥引,而他們并非是至親,難道是摯愛?我娘親和他是骨血相融的愛人?”芸娘說出這話都覺得荒謬。
“若不是如此,他怎麼會是這樣的結局!隻因為他是個癡情種,為了這個女人把自己的命都搭進去了。他原本可以有大好人生的!他若在神醫山莊必不會是如今的模樣!師傅當年便說過,我與他,天壤之别。師兄天賦異禀,若是一心向醫,那我們門派必然能夠稱霸武林,也不會是如今這般偏居一隅的樣子。”
其實對于師傅的死因,芸娘是不大清楚的,那時她尚小,師傅也隻是時不時前來與她相處幾日,其實說來也好笑,雖然他擔着個師傅的名聲,但也沒有教過她醫術,反倒更像是位教書先生。
原本在府中日子還算能過,她與母親在小院中也樂得清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