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情花毒。”柳萋萋答道。

李悅來見芸娘仍是不解，繼續答道：“換血之後，我日日同師姐診脈之時，就發現她雖然脈搏正常了，但是身體仍是虛弱無比，開始我以為是換血後的正常表現，但見你恢複的比大師姐好許多。後來我又想着估計是你當時的血液太毒，但巧合的是而後你血液中原有的蠱蟲在遇見大師姐體内的毒之後卻奇異的都消失了。我當時還笑說是兩敗俱傷之相。如今想來那時已經是情花毒深入肺腑的迹象了。”

嫌師弟半天說不到重點，柳萋萋接着說道：“這情花毒是天山上生長的兩株互相纏繞的花朵，一朵對人體有益，一朵是劇毒。若是先服用那劇毒之花再服用那有益的花便可解毒，但若是先服入那有益的花，再服用劇毒之花反倒是藥石無醫了。而且此花成雙對長大對應的解藥毒藥也隻此一株。而我便是先被喂了有益之花再吃的那顆毒花。自然是藥石無醫了。”

“那為何最開始沒有發現？”芸娘聽着他們說這情花毒，越聽心中越沉。

“因為下毒之人心思歹毒！”李悅來氣憤道，“原本情花之毒就分外難辨，毒入五髒即使是換血也無人能醫治。偏偏那人最開始還給她下了另一個難以解毒的緻瘋病的毒來掩人耳目。”他越想越氣，不由得打上了自己的臉。

柳萋萋按住自己小師弟的手，繼續道：“也不怪你，無論是死于瘋症還是死于情花毒，對方是從未想過讓我好好活着。既如此，能從閻王手中搶回這些年的清淨日子，我已經心滿意足。芸娘，你也不要太過傷心！”

芸娘腦子已經亂了，她早已理不清楚，她抓住娘親的手，就好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哭問道：“真的藥石無醫嗎？還有多久？還有多久？”

“恐怕隻有三天了。”李悅來沉聲說道。

“怎麼會？怎麼會？之前不是還好好的嗎？”芸娘難以相信，為何一直沒發作，現在卻。

“情花毒入了脾髒之後，若是後期被催動便會五日後身死，絕無生還可能。”說是五日，但其實從遇襲那日開始算起現下便隻剩下三日。

“催動？”芸娘問道。

“此毒若是中了之後，五年左右便會身死，而且身體五髒皆會化為污水，世間便再無此人蹤迹。若是催動後，五日後便會暴斃，大多數下毒人會用第一種方法，因為更加神不知鬼不覺，看來這次是有人等不及了。”柳萋萋道。

芸娘此刻隻覺得天道不公，是誰？沈雲嬌？太後？還是李相？

為什麼？她如此簡單的願望卻難以達成，原來這條路從來都是一條死路，她從來都不可能選對。芸娘這樣想着居然是一口氣沒有喘上來，險些暈厥過去

柳萋萋見她這副模樣，上前緊緊将她攬住，“芸娘！芸娘”芸娘這才反應過來，在娘親懷裡嚎啕大哭起來，柳萋萋也抱着她哭了起來。

她們無路可走了。

“月兒彎彎風兒靜~”娘親嘴裡哼起幼時哄睡的歌謠，芸娘的心仿佛找到了最終的歸依之處。她逐漸冷靜下來，卻不願在想未來的路，哪裡還有什麼未來，她想着未來的路沒了娘親便覺得心痛的難以呼吸下去。

她們往日還可以逃跑，可三日，短短三日啊！她們還可以逃去何方？

芸娘隻想緊緊抓住現下的每一分每一秒。

三天時間很短，卻也很長，芸娘和娘親一同看書，一同畫畫唱歌，她總是緊緊地擁着娘親，仿佛是怕她突然跑掉一般。

柳萋萋這時候總是輕輕地撫摸着她的背，哼着她喜歡的童謠。

李悅來看着這一切隻是無聲擦拭着眼淚，也不忍打擾她們，他回書房翻着書，卻怎麼也翻不到，雲雀幾人也幫忙翻着，卻越來越絕望。

“若是在鎮上就好了，我還沒有給娘親做荷塘三寶呢！”已經是最後一日了，芸娘有些孩子氣的說道，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

柳萋萋笑道：“其實我覺得我這輩子也不錯。我遇見了最好的師父，遇見了最好的愛人，遇見了最頑劣的師弟。芸娘，最重要的是，娘親遇見了最好的你，我的孩子，你跟着我，受苦了！”柳萋萋輕柔地撫摸着芸娘的發頂。

“你在娘親沒有發覺的時候，就默默長成了能給娘親支撐一片天地的小朋友呢！你很棒了！娘親隻是希望你不要太累，不要帶着仇恨生活一輩子，我也希望你能自由快樂的活在這世間。好好過屬于你的一輩子。芸娘，我愛你！你也要好好愛愛你自己！”

柳萋萋說着說着，肩膀就靠在了芸娘的肩膀上，她們此時坐在院中看着滿天的星星，有一顆好像閃得格外亮。

等到雲雀他們來到院子中的時候，柳萋萋已經離開了，她冰冷的屍身還靠在芸娘身上，芸娘撫摸着她的鬓發，眼睛空洞無神地看着天空。

李悅來上前想抱起師姐，卻被芸娘死死抓住，她黑眸死死地盯着他，問道：“你要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