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案子由于李相出乎意料的配合，相關罪行落實的十分迅速，而此時看清局勢的人也紛紛開始出擊。

各方的證據如雪花一般彙聚在三法司，三法司的人日夜不停的整理着，其中涉及的金額令人咋舌。但最終該如何定罪他們還是拿不定主意。

“這罪真不好定啊！沒想到這燙手山芋到了我們手中，不知道這回大人打算怎麼交差？”一白衣男子歎息道。

“這回情況确實棘手，主要是上面那位的心思難以琢磨，若是按此罪證，李相怕是死個十來回都不嫌多，但是這銀錢去處卻令人生疑，還有那提到的礦山一事，若是細查下去，恐怕……”另一黑衣男子說道。

這事情他們都心知肚明卻無法往外講，若不是這金銀去向涉及皇家，李相想來也不會如此自得。如此這般，怎麼定罪，定什麼罪，定多重便都有了講究，太重了便平不了民心，太重了又怕平白得罪人，都是些隐憂。

“要我道便都是你們這群人将事情想複雜了，黃大人也想得太多，我們三法司隻負責檢察審案，再多的就不是我們該管的事情了，依法條行事即可，李相該怎麼判就怎麼判！”黃衣男子打斷他們的揣測，這人一臉正直的模樣。

另兩人見他卻覺得這人果然是個死腦筋，卻見那黑衣男子眼珠一轉道：“王兄這話說的有理，是我們太過多慮了，隻是這話恐我們二人說不清楚明白，不若王兄明日代我們去同黃大人禀報？”

這話分明是推王家瑞去死，但他卻欣然答應，這事情到底是需要一個出頭的人，天下萬民也需要一份公道，他自然知道自己不甚讨喜，但既然是在三法司任職，他也不是為了讨喜來這裡的。

“既如此也請兩位大人一同整理法例，今夜早些準備好，明日我好早些上報給黃大人！”

“家瑞，這事情你還是斟酌下吧！他就是想讓你去頂雷，你怎麼不明白？”白衣男子仍然勸道。

“有些事總要有人去做的！”這話擲地有聲，倒是讓其他人沒了勸的餘地。

若說他們全然是為了王家瑞倒也不盡然，更多的是想要他說的委婉些，免得皇帝一時氣急，牽連無辜。

這次主審李相貪腐案子的是三法司的黃大人，黃大人雖然是禦史台出生，但是頗會揣度聖意，可以說這些年上的折子，罵得都是皇帝想罵之人，也因此官運亨通。其實他們三法司主要管事的還是刑部的錢大人，隻是這錢大人雖然姓錢卻天生像是與錢有仇，執法嚴苛令人生畏，這件事情最微妙的地方莫過于皇帝将錢大人打發去了另一個案子，反倒是叫黃大人來主審這個案子。

想到這裡黃大人心中早已有了決斷，卻不想這位王侍郎呈上的卻是這樣的一個結果。他驚怒道：“你可知道你自己寫的是個什麼結果？斬立決？抄家？你腦子可是被驢踢了？孫洲說你有自己的想法，我還不信你的想法能大出天去？今日看來，王家瑞我還是小看你了！”

“啟禀大人，下官并不認為這個結果有失偏頗。師傅最開始的時候便跟我說過一切案子都要依法條行事，各項結果都要有出處有依據，這些法條是我與諸位同僚一起整理出來的，結果是我提出的！黃大人若是有異議，可以指出哪項罪名出處有誤！”王家瑞話說的不卑不亢，還給外行指導内行的黃大人吃了個軟刀子。

黃大人心中一梗，但過後又突然回過味來，他是不會審案的，但他會做官啊！這人做夥伴難，但做個投石問路的石頭倒是十分合适，正好可以借他去探探皇上的态度。

想到這裡他笑道：“我自然是不太懂審案的，還要請王侍郎多多指教啊！”

王家瑞見他這嘴臉變換，自然是明白他心中所想，但他沒有點破，仍是一臉正直的将他的結論直接地報告給了皇帝。

黃大人在一旁默默觀察着皇帝的臉色，卻沒有瞧出什麼端倪，正準備打個圓場，說些話來挽回。

卻聽見皇帝拍掌道：“好！便是該如此！既然黃大人将這報告的事情都讓給你了，那之後便由你繼續去管吧！這案子就這麼辦，我不僅要辦，還要嚴辦，争取把這案子變成典型案例！讓世人都要知道那些個搜刮民脂民膏的沒有一個好下場！”

黃大人見此場景傻了眼，他萬萬沒想到皇帝心中竟是這般想得，他原以為這些年李相為皇家辦事，總該是有些感情的，卻沒料到竟如此狠絕，想到這裡不禁脊背發寒。

同樣沒想到的還有昨日還信心十足的李緻祁，聽到審判的結果時，饒是他見過不少大場面仍然是心中一驚，揣測着小皇帝心中所想。

還好，他還有一張最後的底牌，他不斷自我安慰着，手卻難以抑制的抖了起來，難道他們真的要兔死狗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