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相?”芸娘問道。
碧桃點頭道:“或者說是他和太後二人一起殺死了姑娘。娘娘那日在荒山處撞見了二人偷情,姐姐被派去了别處做工,我暗中保護。
卻不料他們将毒放在了娘娘的吃食中和樹上的香囊裡,原本兩個藥不碰面都沒什麼問題,隻是若是姑娘又吃了那吃食,再聞了那香包便是劇毒。到底是我太過粗心害死了姑娘。”她說到後來也有些哽咽。
“若是有心要害人的法子是防不住的。”芸娘道。她又回頭看了眼孟霍的神色,見他表情凝重,又輕輕将他手握上。
菊香感激地看了眼芸娘繼續道:“後來我們發現的時候娘娘已經身中劇毒,無力回天。好在娘娘那時神色已經清明不少,便是她提醒了那時慌亂不堪的我們,她可以做那投名狀。”
芸娘聽到這裡,卻疑惑道:“可這毒是太後和李相下的,他們自然知道人要死,怎麼會接你這投名狀呢?”
“問題就在于這毒是前朝留下的,能有此毒的隻能是太後。所以這投名狀自然是不能給她了。”菊香答道。
芸娘突然腦中靈光一閃,前朝的毒?這個毒法,雙生花?
孟霍與芸娘倒是想到了一處,兩人對視一眼道:“這事還與前朝有牽連。”
碧桃道:“大家都知道我們的這位太後可是前朝的郡主娘娘,自然與她有牽念就是與前朝有牽念。”
菊香見話頭被扯開,趕緊拉回來道:“這事兒後面再同你們細說,我這邊便是拿娘娘的死做了個投名狀給李相,也是娘娘提醒的。這二人雖有些虛情假意,但是分歧巨大,李緻祁恐怕才是最需要拿着珍妃之死去表功的人,至于我這個賣主求榮的人自然成了他最好的棋子。而且娘娘的屍體也隻有在李緻祁手上才能保存的最好。”
芸娘一點即通,“你是說,李緻祁為了更好的保存着太後的把柄,所以珍妃娘娘的屍體她必然會好好保存?而且你也可以保住自己的命,去查背後真相?而這樣他也會去保住……”
想到這裡,芸娘不禁暗歎道,如此短的時間,珍妃娘娘便用自己的命鋪好了最後的道路,一想到如此聰慧的女子就這樣隕落在皇城中,便覺唏噓。
芸娘話未說完,大家也都清楚她未說出口的話語,珍妃娘娘這是用自己的命護住了自己的孩子。
自她死之後鄭家軍的案子便完全了結了,明面上沒有人可以去對一個幼童做些什麼,而在暗處,李緻祁為了往後對太後發難有個由頭也不會輕易讓孟霍死掉。
孟霍眼尾微紅,他忍住了自己的淚意,少年心中多少的疑惑不解和憤恨都消散在了這個夜裡,他的母親愛他緻深。
他們離開望月樓的時候,孟霍神色才慢慢清明,芸娘将菊香給的這些年有關鄭家軍案子的書信給了李玉等人,示意他們先回去。
自己便和孟霍在夜色中慢慢走着,已經宵禁了,街道上空無一人,夜已深,不見燈火,唯有星星陪伴着這對各懷心思的戀人。
“你覺得到底是誰殺死了我的母親?”孟霍突然開口問道。
“直接殺死她的是太後吧,推波助瀾的是李緻祁,而真正殺死她的是先皇。”芸娘答道。
“是啊!冤有頭債有主,若不是他的懦弱自私,鄭家軍不會落到今天的下場,不是他的縱容,我的母親也不會這般凄慘的死去。我的母親如今屍骨不明去向,鄭家滿門忠烈卻落得個午門斬首的下場,未曾死在戰場上,卻死在了污名中。而他,卻高坐明堂,享天下香火供奉!”孟霍說至此,已有些哽咽。
“既然世道不公,我們自然要将這污名洗淨,讓該死該贖罪的人即使是死了也要去陰間贖罪,我們要求的便是這公道!”芸娘冷冷地說道。
孟霍聽這話眼中微動,将芸娘緊緊摟住,頭埋在她的頸窩中,像是隻悲傷的大狗,芸娘摸了摸他的頭頂,隻覺得脖頸處一陣熱意。
心中暗道,哭吧,哭好了就要繼續走上這條複仇之路了,但還好前路艱險,他們還有彼此陪伴。
章之和看完信已經是第二日清晨,茉莉進屋尋他時,他擡起頭兩個眼睛烏青便将人吓了一大跳。
茉莉像是小兔子一般被驚地退後半步,險些撞到後面的芸娘,孟霍趕忙拿手擋住,還好茉莉及時刹住,她笑得可愛,同芸娘道歉,又支吾地同章之和說道:“喏,吃點早餐!謝…謝你将我從皇宮帶出來,還叫人救我出火海。”
她越說聲音越小,章之和起了逗弄的心思:“那你打算如何謝我啊?”
茉莉聽這話羞紅了臉嗖地一下躲到了芸娘身後,芸娘笑罵道:“你上下嘴皮一碰,苦差事都讓我的人去做了,這會兒還敢以茉莉姑娘的救命恩人自居了?好大的臉啊!章大人。”
章之和遇到芸娘向來讨不到什麼好,便隻是讪笑道:“隻是說笑!自然還是芸姑娘是首功。”茉莉在後面看見這場景笑得開心,她心中十分感激,暗道都是些最硬心軟的好人呢!
二人打了會兒嘴仗,孟霍這才問道:“你看得如何了?”
章之和聽這話眼神都變得有些陰翳了,看得茉莉縮到了杜若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