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婳一巴掌下去,整個世界安靜下來。她揉着手便轉身出門不想再聽這些人的話語。
那些言論如刺般紮在她心間,她走在街上甚至還能聽見别人議論白枕他們的聲音。
李婳突然間竟是生出了讓那些人全都死了算了的想法。
她搖搖頭除去這些雜念,想着自己被這麼多人看着肯定跑不了了,倒不如趁着機會做點兒想做的。
“我要去見白枕。”她停住腳步十分堅定的向那幾個太監提出要求,果不其然被拒絕了。李婳早有預料,便又接着道:“那甯仇不是說聽明白了再回去嗎,我聽不明白,我要去看白枕。”
其中一個太監不屑地哼笑道:“人家被關在廷尉裡,你算什麼東西還想進去?”
監察署能随意抓人審人,但畢竟才成立沒多久,有些案件與犯人還是關在廷尉裡的。但太後派了趙勤行去廷尉,為的就是方便監察署行事拿人。
白枕與盧懷嶽沒被轉移到監察署還是趙勤行從中周旋的功勞。
他們也算得上是監察署的小人物了,要去見犯人還是簡單的。但李婳還真沒什麼東西值得他們為之多走幾步路的。
李婳見他們沒同意,可不想放棄去見白枕的機會。
她剛才聽到那些話語,現在正是滿身熱血的時候。上了頭的人可不管那麼多,隻想着趕緊去做想做的事。
在宮裡時三娘曾給了她些首飾,李婳在錦瑟宮時随意帶了個镯子,埋木雕被打暈時沒有被褪下,現在還在箍在她小臂上。
她的手摸到镯子上,猶豫了一會兒後還是選擇摘下來在留手上玩。
“宮裡娘娘賞的,我本來想去看看白枕順便給你們點辛苦費,現在就算了。”
說出這話時李婳心裡也是不安的。
畢竟要是他們見到後不幫她而是直接搶那就麻煩了。
又或者他們瞧不上自己這三瓜兩棗的,不願意帶她去那可怎麼辦……
這個問題還沒想完,李婳隻看見一隻手朝她這裡伸來,吓得她連忙收回手将镯子藏起。
幾個太監彼此之間眉目交流一番,而後剛才的說話的太監便尖聲尖氣道:“既然這些,我們便帶你去瞧瞧那人現在是個什麼模樣,你回去了可好好和大人說說,讓他樂呵樂呵。”
太監後面的話李婳完全沒放在心上,隻緊跟着他們去見白枕。
*
又是昏暗的監牢,牆壁上點着幾盞燈昏昏照明了腳底下的路,那側牆體微微脫落了些土灰,被人腳踩上去無情的碾成碎末。另一側便是一排排森寒的牢房,形容枯槁的犯人就在牢裡,偶爾擡眼看看來人。
上次趙勤行領她到這兒來見白枕的時候并沒有給她照明的東西,但這次那幾個太監嫌暗就示意她拿燭台照明,故而牢房景象全然被李婳看在了眼裡。
牢房牆體斑駁,地上随意鋪着些雜草,角落裡擺着兩個碗,一個裡面是發了黴的滿頭,另一個碗裡面裝着的則是顔色渾濁的水。
李婳将牢房周圍看了一遍後這才不忍心的往那破爛草席上看去,不過一眼便覺得心驚肉跳,險些拿不穩手上燭台。
等到牢門打開,她跌跌撞撞往白枕那裡跑去,撲在他跟前伸手去摸他,但伸了手卻停在半空——她找不到可以觸碰的地方。
眼前之人囚衣間大大小小皆是血色,裸露出來的皮膚上是或深或淺的疤痕,有的已經結痂,有的卻還在凝着血。
“白枕……”她渾身發顫,努力說出他的名字,卻在下一秒眼淚滾落,不偏不倚打上了他的傷處。
傷口的痛感使他那處肌肉緊縮,閉着眼的人被痛感迫使着張開眼。
白枕已經徹底不像往日裡金尊玉貴的公子模樣,此時的他頭發散亂,面帶血污。多日不曾打理,柔軟的胡須冒了出來。
他無神的眼睛直直朝着上空呆了一會兒才有反應,空洞的眼睛間映出點點光芒,而後疑惑道:“妹……妹妹?”
李婳拼命點頭,想和他說些什麼,可張開嘴也隻能發出破碎的音節,隻好閉上嘴巴努力調勻呼吸。
系統突兀道:[男主白枕崩壞值50]
再觀白枕反應過來後,下意識撇過臉,不讓她去看自己此時的狼狽模樣。
他将那東西給了趙勤行,為了将戲演到真實便隻能動用真刑罰,如今的折磨也是他預料之中的事。
但将自己此刻的模樣在李婳面前展露出來,對白枕而言也是太強人所難了些。
白枕本打定了主意不論李婳說什麼做什麼,他都一概不理會。
眼前的地面上滴落了水珠,一滴兩滴,而後不可收拾的成了串似的滴落。
似乎還有壓抑着的嗚咽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