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湛輕浮一笑。他此刻隻着一件單薄中衣,卻毫不遮掩對淳于素張開雙臂,“真是狠心的女人,看我這身狼狽模樣!我可是把命都豁出去為你辦事,也不見你關心一句。”
一個包袱瞬間丢了過來,崇湛伸手接住,打開一看,裡頭正是一件幹衣。
崇湛有些得意,還要再說點兒什麼,卻聽見淳于素嗤笑一聲,“提前說好,你是為閣主賣命,不是為我。再說,一個老頭兒你都打不過,趁早收拾東西滾蛋!”
被淳于素劈頭蓋臉罵了一頓,崇湛也一臉受用。他毫不避諱,當着淳于素的面便開始寬衣解帶,有意顯露自己健壯的身材。
可淳于素不動聲色,依舊穩穩地坐在車上,隻是忍不住朝天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
待崇湛将昏迷不醒的召升榮從船裡扛進馬車,淳于素才瞬間變了臉色。
她一把攥住崇湛的衣領,“閣主有命,要留活口。你這樣是想連累我受閣主責罰?!”
“那我怎麼舍得。”
崇湛說着便湊到淳于素頰邊深深地嗅了一口,露出一副迷戀神色,“你身上好香。”
淳于素卻冷着臉一把将他推開,“說正事!”
他看了淳于素一眼,想要撫她臉頰的手轉而為自己理了理衣襟,語氣也一下正經了許多。
“放心吧,他死不了,不過是中了點兒毒暈過去罷了。閣主的命令我自然知曉,又豈會下手不知輕重?倒是你這女人,我不過回了西南一趟,一回來便巴巴地來尋你,誰知你卻翻臉不認人。這是又有相好的了?”
淳于素得知召升榮沒事,心便落了下來。好在崇湛還不算蠢,否則以他們這位閣主陰晴不定的性子,還不知道要平白生出多少麻煩。
既然任務順利完成,淳于素便也不介意崇湛揶揄自己。她利落地跳上馬車,随口敷衍道:“你說有那便有吧。”
崇湛随後坐上了馬車,便定定地在淳于素身上打量了一會兒。見她神色如常,自己竟有些摸不準她說的是真是假。
馬車漸漸駛離渡口,崇湛這時又湊到淳于素身邊,暧昧道:“副使大人……待會兒,賞個光?”
淳于素一聽便知他打的什麼主意,忍不住再次翻了個白眼。
她一邊駕着馬車,一邊告誡他道:“勸你盡早收了這些心思,閣主還在陵州等着我們将人送過去。”
“閣主來陵州做什麼?”崇湛有些詫異。
“閣主的心思我如何得知?”淳于素撇他一眼,心頭也湧上一絲不祥的預感,“隻不過,他大老遠從京城而來,一定是為了什麼重要的事……”
*
剛一入夜,歸寒煙便悄悄潛入霍衡之屋中,藏身于房梁之上。修海則按照原定計劃,躲在屋外隐蔽之處,守株待兔。
他們早已探聽清楚,霍衡之這兩日都會等在霍老爺子入寝之後,才會從主屋回到自己房中。算算時辰,他人也差不多該到了。
果然,二更剛過,便聽吱啞一聲,是門開的聲音。歸寒煙立即屏息,她一邊聽着底下的動靜,一邊将一枚石子置于指間,隻待先發制人。
不對。
歸寒煙遲疑一瞬,這腳步聲……怎麼是兩個人?
在外等候的修海已是又驚又急,這霍豫怎麼不回自己房間,也一并跟着霍衡之來了?!
這下要遭!
他想要趕去通知顧岑風,卻又不敢留歸寒煙一人在此應對。隻得打起十二分精神,緊緊盯着屋内情形。
“父親,這麼晚了,有什麼話不能明天再說?”霍衡之一進屋,便徑直向書案走去。
霍豫卻小心地關上了門,這才着急問道:“衡兒,你究竟想幹什麼?!白天管家才告訴我,夏菊死了。雖說一個下人,死便死了。可你就如此之急,非要趕在這檔口殺她不可?!而且老爺子他……”
霍豫重重歎了一口氣,“我怎麼覺得老爺子的精神看着比白天又差了一些?”
得知另一人正是霍豫,歸寒煙立即大腦飛轉,思索着對策。
她猜測顧岑風發覺霍豫沒回自己房間,必會往此處趕來。所以現在先不要貿然出手,待他們人齊了,再一并将這二人拿下。
此時,忽然聽霍衡之不屑一笑,随之又于他手邊傳來一點窸窸窣窣的聲音。
“那個賤人敢要挾我,我還管什麼時機。她如今死了也好,免得讓茴兒知道了什麼,又對我沒有好臉色。”
說話間,霍衡之已找到了火折子,随即點亮燭台,室内頓時亮堂了起來,可他卻于燭火前靜靜伫立了片刻。
歸寒煙向下看去,立即暗道一聲糟糕!
隻因那燭光照亮了整個書案,卻唯獨霍衡之手邊的一本書上,竟突兀地被一塊陰影蓋住。
那是她的影子!
這念頭不過一瞬,霍衡之猛地轉身,一道陰狠目光索向歸寒煙的同時,他随手抄起的那本書也向歸寒煙飛去。
霍豫這才發現歸寒煙身影,立即大喊一聲,“大膽賊人,竟敢在我霍家撒野!”
歸寒煙躲過一擊,情急之下,便倏地将手中石子擲了出去。
隻聽噗的一聲,蠟燭瞬間被滅,室内一下又淪入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