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家客氣道了一句“鄙人姓遊”,随即離開了賭桌。
“姓遊?莫非是遊家的六爺?”
“那肯定是了,姑鶴城裡還有幾個姓遊的?!”
聽着身旁人的議論之聲,那員外郎立即向他們請教道:“什麼六爺?”
“看你是外地來的,竟不知六爺名号。這位爺可是出了名的賭棍!他不過二十啷當歲,一手賭術卻已出神入化。你輸給他,着實不冤。”
“隻是他好久沒出現了,還以為他已經金盆洗手,想不到竟是到這聚寶博坊來了……”
歸寒煙多聽了一耳朵,不禁對那莊家身份有幾分好奇。
熱鬧散去,慕容雪也起身離開了座位。見他要走,歸寒煙看着面前成堆的銀子,有些犯難要如何将其帶走。
慕容雪見了,不甚耐煩地同她說:“銀子自有夥計送家去,不用你操心!”
不想,他不耐煩,歸寒煙卻隻比他更厲害。她眉毛一挑瞪了回去,“兇什麼!”
慕容雪頓時一噎。
歸寒煙沒好氣地往樓梯處走去,越過慕容雪身邊時,見他擋路,肩膀還毫不避讓地撞了他的胳膊。
慕容雪不妨被她撞地後退半步,喉嚨裡一口氣上不去也下不來。
他不過有些不耐煩說她一句罷了,她居然還敢對自己發起火來了?!若不是看她還有點用處,他焉能容她活到今日!
慕容雪面色一沉,随即也擡腳追她而去。剛走到樓梯口,便見歸寒煙被方才那莊家攔住了去路。
“子貞,别來無恙?”慕容雪沉聲喚道。
遊子貞聞言,遂摘下了面具,對歸寒煙和慕容雪拱了拱手,不苟言笑道:“城主,還請借一步說話。”
待慕容雪走下樓梯,歸寒煙不由睨他一眼,“看來那員外說的沒錯,的确有人動了手腳。”
慕容雪嗤笑一聲,“十賭九詐,有何稀奇。”
待進了雅間,下人奉上茶水便退了出去,房間内便隻有歸寒煙、慕容雪與遊子貞三人。
遊子貞拿出一沓賬本放到了慕容雪的面前,“這是這段時間博坊的流水,還請城主過目。”
慕容雪啜飲一口茶,随即拿起一本賬冊翻看起來。
“方才那個員外,你為何放過了他?這倒不像你往日的作風。”慕容雪看着賬目,忽然發問。
遊子貞平靜答道:“來即是客。我們打開門做生意,沒的和客人置氣,隻需教他見好就收便是。”
慕容雪點點頭,稱贊他:“你做的不錯。”
歸寒煙看向遊子貞,見他也隻是略微颔首而已,并無其他表情。
待慕容雪看完了賬冊,他适時說道:“我已遣人将這個月的銀子同方才賭桌上的,如數送到您府上了。”
慕容雪“嗯”了一聲,便又聽遊子貞說道:“那接下來幾天,我……”
“又想去看你那青梅竹馬?”慕容雪截過話頭,笑着問道。
遊子貞有一瞬赧然,随即又看向慕容雪,“馬上就是花神集會,我想陪她去看。”
慕容雪了然笑道:“那是該好好陪陪人家。你把賭坊的事安排好,多待幾日也無妨。打算什麼時候辦喜事?”
這話問的遊子貞一陣沉默,慕容雪見狀有些詫異,“怎麼,你還沒提親?”
“……她一向不喜我賭。”
說到此處,歸寒煙見他眉宇間一片黯然,似有患得患失之感,與他先前雲淡風輕的模樣大為不同,不禁看得歸寒煙一陣稀奇。
“看來你還沒把那件事告訴她。”慕容雪輕笑一聲,語氣溫和,“你現在有了安家的心思是好的,但大事還是要你拿得住才是。”
這話裡提醒他不要耽溺感情的意思明顯,遊子貞默然點了點頭。
待慕容雪看完賬目,三人随即走出房門。歸寒煙閑閑走在最後,不妨胳膊卻被人撞了一下。
“你走路不長眼睛啊!”那人大罵一句。
歸寒煙轉眼看去,恰好與撞她那人對視一眼。
隻見那人鼠目獐頭、滿嘴黃牙,一副猥瑣相貌。見歸寒煙看向他,他先前那副兇惡嘴臉頓時化為一副不懷好意的笑容。
“喲這小娘子,撞疼了吧,哥哥給你揉揉……”
說着,那人笑嘻嘻地伸出手,往歸寒煙這處而來。
歸寒煙見狀,立刻下意識抽出腰間所别玉笛,反手一擊重重抽在他手背上。
“哎唷!”那人捂着手痛呼一聲,一道紅腫立時在手背上顯現出來。
歸寒煙皺了皺眉,若非她此刻無法調用内力,方才那一下必教他手骨斷裂,又豈隻是腫了而已?
那人看急了眼,張嘴便罵:“賤人,你敢打老子!”他一邊罵,一邊又向歸寒煙撲來,勢要找回方才丢失的顔面。
歸寒煙眸光一凜,抄着玉笛便向那人劈去。
即便她不能用内力,僅憑招式和蠻力,要對付此人也是綽綽有餘!
這時,歸寒煙忽感肩膀一沉,随即她被一股大力向後帶去。餘光之中,隻見繡有墨竹的白袍衣袂閃過,那人頓時被打飛出去,又如破布一般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