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那人靠在牆上，不受控一般哇哇吐血，慕容雪轉而斜睨了遊子貞一眼。

遊子貞垂下眼簾，立即向慕容雪躬身一拜，“城主恕罪。”

慕容雪打量了一眼歸寒煙，見她并無什麼，這才對遊子貞冷聲命令道：“割了他的舌頭，扔他到後山，讓他給我慢慢地死。”

遊子貞一頓，緩緩道：“屬下明白。”

歸寒煙聽了卻皺了皺眉，不贊同道：“你已打傷了他，何必還要他的性命？”

她自認語氣還算和緩，不想慕容雪卻一臉愠色，“閉嘴！”說完，他便拂袖而去。

“你——”

歸寒煙莫名其妙被他發通脾氣，隻覺此人不可理喻。可她猶不甘心受這口氣，又快步跟了上去。

遊子貞看了一眼他二人離開的背影，這才松了口氣。

“坊主，這家夥怎麼處理？”夥計指着牆角那人道。

遊子貞面無表情說着：“就按城主方才所言，先割了他的舌頭，再把他吊在後山的樹上放血。你派人每日過去看一眼，别叫他立時死了就行。”

“小的明白。”

“六……六爺，饒了我吧，饒了我吧！我就是赢了點錢，這才得意忘形，我……我沒想做什麼啊六爺！”

那男子撲倒在遊子貞腳邊苦苦哀求，反被夥計一腳踹開。那夥計啐了一聲，道：“呸，知道我們六爺名号還敢在這裡鬧事，我看你是活膩了！坊主，我先将此人帶下去，免得擾了客人們的興。”

遊子貞點了點頭，也不再耽誤，從房中拿出早已收拾好的包袱立即離開了博坊。

他不由慶幸，還好方才慕容雪沒有遷怒他。若是耽擱了他回去看阿婋的日子，他非把鬧事這人活剝了不可！

慕容雪一出賭坊便坐上了來時的馬車，歸寒煙緊随其後。她剛一坐下，便聽慕容雪語氣不善，“這麼慢，沒張嘴也沒長腿嗎？”

歸寒煙正要發作，不想卻被他搶了先。她人不由一滞，“你發什麼瘋？”

“方才為何不喊人？你不知自己現在幾斤幾兩？沒有内力也敢和人硬拼！若非我注意到你，你還要被人占了便宜不成？！”

歸寒煙被氣得笑了出來，反問一句：“關你什麼事？！”

她沖慕容雪亮出自己掌心那道紅線，“你忘了你是如何拿蠱毒脅迫我的？！能不能别說得自己好像多英雄一樣！”

慕容雪臉色鐵青，卻隻閉了閉雙眼，自此不發一語。

直到二人在渡口又乘船回到了岸邊，慕容雪這才冷聲對歸寒煙道：“你就在此處下船，什麼時候想清楚了再回來找我。至于你體内的蠱，隻要我不催動它，它便不會發作。”

“你什麼意思？”

“我不需要一個不聽話的藥引。你現在可以走了，隻是——”慕容雪冷笑一聲，“你一定會主動回來找我。”

歸寒煙思忖一瞬，又狐疑看向他，“你說不會催動，我如何信你？”

“這是你唯一的選擇。”慕容雪頓了頓，“要走，還是要留，想好了麼？”

回應他的卻隻有歸寒煙轉身往船艙外而去的背影，那般幹脆，巴不得趕緊離開一般。

臨要上岸，她最後瞥了慕容雪一眼，“希望你不會食言。”随即消失在慕容雪眼前。

慕容雪端坐在船艙之中，看似無波無瀾，可他放在膝上的雙手卻漸漸收緊。

“去告訴尹良，給我找人把她盯緊了！”

慕容雪陰沉沉道了一句，那船夫應下，忙不疊上了岸。

……

陵州河寬闊的河面上，一艘小船正獨行其中。此時風平浪靜，唯有船頭劃開水面，漾起層層青波。

王三從船艙裡出來，一眼便看見那個立在船頭的孤傲身影。他思忖片刻，随即向那道身影走去。

“少主，您在船頭站了一夜，若着了風寒可怎麼是好？天馬上亮了，此時行船亦不會有什麼危險。屬下為您備了些茶飯，您用過便休息一下吧。”

顧岑風始終望着前方的陵州河水，心中思緒繁多。他餘光瞥見王三一直候在一旁，這才應聲道：“好。那接下來勞煩你和韓兄弟多看顧着，有什麼情況，速來報我。”

“少主客氣了，這本就是我們分内之事。”王三恭敬道。

顧岑風點了點頭，随即走進了船艙。他沒心思吃飯，隻飲了一盞茶水，便合衣上榻，抱臂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他朦胧間感覺船像是停了下來。他驟然睜開眼睛，起身大步往甲闆上而去。

“可是到了？”顧岑風開口便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