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怎麼辦,難道跳湖?歸寒煙看了一眼身後的湖水,想起之前與慕容雪打賭輸了後掉落水中的感受……還是算了,她沒把握閉氣到上岸。
腳步聲近在耳邊,危急之下,歸寒煙忽然看見船闆上沾了不少黃泥,頓時想起之前遊子貞為自己易容的法子。
下一刻,船艙簾布被倏然掀起,一個滿臉泥巴、頭發亂遭的女子頓時映入船老大眼中。
“嚯,這哪來的乞丐!”船老大彎下腰,滿臉懷疑地看着歸寒煙,“方才是你?”
歸寒煙眼神飄忽,瑟縮在貨箱後,并不搭話。
船老大卻又問:“知道這是去哪的船?說話!”
他突然兇了起來,歸寒煙卻也隻佯裝害怕,恨不得将自己縮在角落。
見問不出什麼,船老大這才回到船頭,與駕船那人說着:“沒事,一個乞丐而已。”
“乞丐?那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一并交給逍遙樓,他們愛怎麼處置怎麼之處置。反正該送的人送到了,與咱哥倆無關。”
待上了岸,見到了負責來接人的女管事,船老大便上前笑呵呵與那女管事道:“蒯媽媽,我路上遇見了個年輕的女乞丐,我看您一并留下她得了,怎麼處置您說了算。”
蒯媽媽繃着一張臉,看也不看他,隻道:“島上有島上的規矩,不是什麼貨色都要,我先驗過再說。”
“自然,自然。”船老大點頭哈腰地引着蒯媽媽走到歸寒煙面前。
蒯媽媽上下打量了歸寒煙一眼,沉聲道:“擡起頭。”
歸寒煙佯裝聽不懂,心中卻在快速思量該如何應對眼前境況。
這時,那船老大上來打了圓場,先是對蒯媽媽解釋道:“她似乎腦子有些問題,聽不大懂人說話。”
說着,他又轉而對歸寒煙邊說邊比劃着手勢,“跟蒯媽媽走……吃飯……”
歸寒煙見狀,順勢裝作對吃飯二字有了反應,繼而傻呵呵一笑。
那蒯媽媽卻突然掐住了歸寒煙的下巴,掰開她的嘴看了看。
她真把自己當牲口驗了!歸寒煙一陣惱怒,佯裝掙紮之際,手上卻下了力在蒯媽媽身上打了好幾下。
蒯媽媽吃痛,隻匆匆看了一眼,便不得不放開了她。
“四肢健全,牙口也不錯,這勁還挺大……”蒯媽媽揉了揉自己的胳膊,對那船老大道:“你走吧,這人我留下了。”
“那您看……”船老大谄媚一笑。
“放心吧,少不了你的。”蒯媽媽一示意,随即侍女将一個鼓囊囊的錢袋交到了船老大手裡。
那船老大千恩萬謝地走了,歸寒煙卻與先前船上那兩名女子一同被人從後門帶進了逍遙樓。
“這兩個,分去伺候樓上的姑娘。這個……”蒯媽媽分配完那兩名女子的去處,便轉過頭審視着歸寒煙。
“這個力氣大,盯着她把一樓的地擦了,做不完不許吃飯。”說到不許吃飯時,蒯媽媽特意加重了語氣,“費媽,以後,她就歸你們灑掃的管。”
交代完這些,蒯媽媽倒是甩甩手走人了。可随即,一塊抹布朝歸寒煙當頭丢了過來。
歸寒煙看也未看,全憑下意識接住抹布,卻聽費媽奇道:“你反應還挺快。”
歸寒煙一噎,立即僵在原地不敢動作。她怎麼忘了自己是個腦袋不靈光的乞丐了?
好在費媽沒有追問,隻是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我……”
歸寒煙正想着編個什麼名字好,便聽費媽不耐煩道:“看來不光腦子不好,話也說不利索。行了,以後你就叫傻姐,知道了麼。”
歸寒煙無語,暗歎自己怎麼選了個傻子演?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隻好胡亂點了下頭。
“嗯。”費媽對歸寒煙的态度很是滿意,“聽話就對了,在這地方,聽話就能少吃苦頭。趁着天黑之前,趕緊把地擦了,興許你還能有口熱乎飯吃。”
見費媽一副要監工的架勢,歸寒煙隻好裝模作樣擦了幾下,想着把她打發走,自己好去别的地方。不想,忽然一道鞭子落下,抽在了歸寒煙手邊的水盆裡,渾濁的水珠頓時迸了歸寒煙一臉。
“個臭要飯的,還知道偷懶呐!”費媽一改之前神色,張牙舞爪地又抽了幾鞭在地上,“快給我好好幹,否則——”
說着,費媽又作勢揮了一下鞭子。歸寒煙這下子真是有口難言,要不是用不了内力,她能受這窩囊氣?!
可是想到之前所見逍遙樓的那些護衛……罷了,好女不吃眼前虧!歸寒煙隻好裝作害怕模樣,認命一般拿起抹布賣力擦着地。
她就不信,這個費媽能一直盯着她不成?!
先前,歸寒煙還有力氣尚能在心裡罵道:逍遙樓人都死絕了嗎!這麼大的地方就讓她一個人擦!後來,她累得罵也罵不出,隻想着趕緊擦完好去休息。
直至天色漸暗,費媽終于盯着歸寒煙擦完了這最後一塊地,這才大發慈悲道:“擦得馬馬虎虎,要不是時間來不及,你還得再擦一遍。行了,你下去吧。”
歸寒煙累得背都直不起來,一聽見這話如臨大赦,連忙端起水盆一溜煙兒跑了。
她好不容易找了個沒人的地方喘口氣,随着一陣弦樂聲起,整個逍遙樓頓時燈火通明。
不知這逍遙樓又在搞什麼名堂……歸寒煙捶了捶腰,隻管往廚房走去。
方才費媽交代,她可以去廚房領自己一份晚飯。不想來了廚房,這裡的人皆忙得團團轉,好像是準備迎什麼貴客一樣。
好不容易有位大娘願意搭理她,卻張口就是埋怨:“哎唷!瞧瞧你這樣子,我怎麼敢讓你進我廚房的啊!”
說着,那大娘将歸寒煙拉到一處水缸旁,又舀了幾瓢水給她,“把你自己收拾幹淨了再進來!”
歸寒煙此時借着清澈的水面一看,隐約可見她臉上黑一道黃一道,頭發也亂遭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