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忱莫名，扭過頭要看遊行舟。

話到嘴邊還未出口，姜忱的唇堪堪擦過遊行舟的臉頰，兩人都是一愣，姜忱裝作自然道:“當然怕死，不然我何至于逃命至此。”

遊行舟豁然笑道:“我也怕死，若我們今日活着逃出去，能否告知我你的真名。”

“希望能活下來。”姜忱滿面愁容道。

上天從不眷顧姜忱，幾年前她從死人堆裡逃出來，十多年後面前的絕境還是想要她的命。

身後人見二人勒馬停下，為首的男人謹慎地擺手示意手下當心。

幾人緩步駕馬靠近，見面前的懸崖，放下心來，想必二人今日也活不成。

火把照亮了來人的面孔，姜忱擡眸望去，忽然瞳孔一震，渾身僵直冰冷，放在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

怎麼會是何川柏？

他不是為暗影樓賣命嗎？

怎麼會追殺到此處？

理不清的頭緒堵在胸口，往日記憶回籠，姜忱隻覺得快要喘不過來氣，她已經逃的夠遠了，為何還不肯放過她。

對面的何川柏望向姜忱的眼神明顯一驚，他從收到門主的命令起，不敢有分毫差池，帶人前來圍殺。

暗影樓自成立開始，既有台面上的生意，私下裡也接肮髒的買賣，是以四方樹了不少敵人，身手不好的手下往往成為洩恨的靶子。

據他所知，暗影樓參與山匪截皇糧一案，得手後與匪徒五五分，本以為不過是上百擔糧食，将罪名全數推給山匪即可将自己摘幹淨。

但聖上大怒，欲以此事開罪帶兵的官員，起到敲打朝内官員的作用。

更是指明遊行舟全權辦理此案，誰不知遊行舟朝内從不站隊，直接上呈皇帝，旁人都不敢小瞧半分，不少人因看不上他纨绔的做派，紛紛上奏彈劾，但那折子落在皇帝手邊，卻不曾得到翻閱。

遊行舟甚是記仇，得了上奏彈劾他的名單不出幾日，那些官員要麼後院着火，要麼因貪污賄賂锒铛入獄。

長此以往，他的威名在外，小人收了害他的心思，可同門罵他為權當走狗，至親因他辦案不留情面，更是惡語相對，咒他不得好死。

何川柏行在暗處，不曾與遊行舟有過正面交鋒，乍一看見還不曾識出他的身份，待手下提醒後才認出來。

但他沒有想到，平時竟然會遇到姜忱。

兩隊人馬前後對立，都不曾開口，氣氛卻降至冰點。

“這位兄台，真是巧，莫不是厭倦了京裡的塵嚣，特意離京騎馬尋個安靜地方了卻終生。”遊行舟看着何川柏悠然道。

何川柏嘴角一抽，險些翻出個白眼來，當誰都像他似的每天沒個正行。

良好的修養及時拉回了何川柏的理智，他笑道:“自然不是，我們樓主今日下了盤棋，稱我若是解不開此局，要我拿命相抵。聽聞遊大人棋藝超群，特此希望您能前去破了這局，救我一命。”

他話中有話，遊行舟縱使混迹官場多年，也不見給誰幾分薄面，适才聽他言論，直言道:“何兄說什麼要我救你一命，現在不給我留活路的人可是你啊！”

他話鋒一轉，狠厲的眼神掃過幾人，當即翻身從馬背上跳起直奔幾人而去，以掌為刀劈向何川柏。

何川柏出于私心，本不想出手傷人，見遊行舟招招緻命，提刀迎上去。

不知遊行舟練的是哪派武功，毫無章法可言，他躲避不得，幾招下來次次落得下風，被遊行舟奪去了手裡的劍。

遊行舟得空将手裡的劍扔向身後的姜忱，喊道:“接着。”

姜忱赤手空拳對付餘下幾人，聞言順手接過長劍，她手腕翻轉，劍光一閃，寒氣逼人。

劍是好劍，滲人的寒氣是無數刀下魂所鑄。

姜忱握緊劍柄，壓下心裡的厭惡，劍尖直抵敵人喉嚨，溫熱的鮮血染紅了劍身，沒了生息的人如爛泥般倒在地上。

她的武功本就在幾人之上，即便多年不曾動手，可提劍的瞬間，她不得不承認每個招式都是下意識的動作。

姜忱三兩下就除掉了剩餘幾人，遊行舟見狀，收了和何川柏擀旋的心思，一掌拍向何川柏的胸口。

這一掌下了死手，何川柏連連後退，雙膝着地，嘔出一口血，卻仍死撐着要站起身。

遊行舟擡腿就要踹他一腳，卻被姜忱眼疾手快地攔下來，“等一下。”

地上的何川柏氣絲遊離，嘴角流出的鮮血順着浸紅了衣襟，扭曲地擠出一個猙獰的笑。

“師妹，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