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黑夜裡,殺意如網,伺機将遊行舟和姜忱一網打盡。
“是殺你的人嗎?”姜忱沉聲問道。
遊行舟仿佛被他的話氣笑了,輕飄飄說了句,“前些日子你殺了一位姑娘的意中人,人家成了寡妻,打聽到你的消息後,就即刻來尋仇了,你倒是說說,是你的仇人,還是我的?”。
姜忱自從脫離那個組織後,隻希望能平生再不犯殺戒,可那群人誓不罷休,且身旁有個不會武功的甯緻遠,勢不能讓他受傷,這才殺了那群人。
現下聽聞她斷了人家的紅線,心生愧意,低頭不語,讓人看不清她的臉色。
遊行舟本就是逗弄她幾句,見人沉默,便收了話頭,安慰道:“哪個亡命之徒身上不背有幾條人命,那三個殺手自京城而來,殺燒強奪,一路不知害多少無辜人,犯不着難過。”
姜忱聽了他的話,微微颔首。
遊行舟繼續說道:“若你實在同情,不如可憐可憐我吧,我要疼死了!”
他擺出一張受傷無力的神情,唇色蒼白,渾身無力地靠在窗沿,眼角軟軟地搭下來。
姜忱早有預料,雖然殺手先前是沖着遊行舟而來,可說到底要不是她下手沒個輕重,這會兒也許遊行舟不會因為此事再受傷。
到底還是心軟了幾分,姜忱小聲道:“你還好嗎?”
遊行舟收回方才示弱的樣子,迅速穿好了衣服,站起身往門外走去。
“不太好,可我們快點離開這裡,我的人擋不了太久。”
院外面樹下綁了兩匹馬,毛色發亮,即便姜忱不識貨,可馬蹄勁健有力,自然不是尋常馬能匹敵。
遊行舟解下馬缰,姜忱伸手接過,他道:“會騎嗎?”
姜忱張嘴便要說不會,但看見遊行舟識破的眼神,索性不再隐瞞,道:“會。”
在遊行舟的注視下,姜忱利落地踩上馬镫,右腿一旋,定定地坐穩在馬背上。
她居高臨下地瞥了遊行舟一眼,“遊大人還不上馬嗎?”
遊行舟揚起下巴,朦胧的月光灑在他的眼角,有些勾人,它笑道:“還挺聰明的。”
遊行舟率先上馬騎在前面,姜忱死死跟在他身後。
黑夜裡兩匹馬肆意狂奔,馬蹄哒哒作響。涼爽的夜風拂過臉頰,長久居于安穩的小山村,快讓姜忱忘記曾經刀尖上讨生活的日子,霎時風聲漸緊,姜忱心裡生出些快意。
姜忱隐約聽見身後馬的嘶鳴聲,心下一橫,揚起馬鞭用力打在馬背上。
身下的馬受驚,一聲吼叫過後,如疾風般向前奔去,很快和遊行舟并肩。
顯然遊行舟也注意到了身後的動靜,兩個人相視一眼,都加快了速度。
地處多山處,盡管兩人快馬加鞭,但為了安全着想,還是放緩了腳步。
就在這個空擋,身後人像是不要命一樣,為追上兩人,竟不顧及性命,非但不減速,反而疾馳與兩人保持不遠的距離。
姜忱回頭望,隻見漆黑的夜裡,沖天的火把燃亮了暗夜,隐隐約約可見一隊訓練有素的人向兩人奔來。
“等會過了這個山頭,有一個岔路口,記得向左轉。”姜忱向遊行舟大聲喊道,聲音蓋過震天的馬蹄聲傳入遊行舟耳朵裡。
果不其然,待兩人左轉被黑夜吞沒,那群人失了方向,為首的女人突然勒馬停下,身後隊伍聽令停下腳步,接着他與身旁的男人短暫商量幾句。
一小隊人馬分成兩隊,女人分走十幾人揚馬奔向右邊,另一隊隻餘寥寥五人向左轉。
岔路是個障眼法,分去了大部分的殺手。
姜忱撇眉聽着越來越近的駕馬聲,染上幾分焦慮。
林間雖擅藏匿,但懸崖居多,倘若馬受驚,極有可能墜下崖底。
姜忱想着如何下山,突然身後射來一支羽箭,她壓低身子貼向馬背,成功躲了過去。
不料一隻暗箭射向姜忱的座下馬,馬兒揚蹄失去方向往樹上撞,姜忱拉馬的缰繩磨紅了掌心。
遊行舟勒馬掉回頭,大掌撈過馬上的姜忱,穩當地将姜忱放在身前。
箭上染有毒藥,受驚的馬嘶叫幾聲後口吐白沫,痛苦難耐地撞樹而死,姜忱聽見重物砸向地面的聲音,心有餘悸地回過頭。
方才隻覺得天地一旋,她腰間一緊就被遊行舟箍在身前,後背緊貼着遊行舟的胸口,逃命途中,她能夠覺出遊行舟如鼓的心跳聲。
“前面是死路,逃不了了。”姜忱說道。
前面是懸崖,幾道馬蹄聲又近在耳邊,遊行舟騎虎難下,握着缰繩的手松了又緊,“怕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