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應聲。
他不死心地又敲了幾下。
屋内人聽他一陣陣的敲門聲,放下手裡的書卷,慢悠悠地轉過身,朝門外喊道:“誰?”
朱老闆雙手恭敬地放在身側,傾身貼近門縫,一字一句道:“神女,我是店内老闆,今有一人聽聞姑娘美名,特此前來拜會,不知姑娘是否……”
他話音未落,眼前的門從内被打開。
未看清女子面貌,屋内一襲藥香味撲鼻而入,朱老闆忍不住多吸了兩口,早聞菘藍妙手回春,那她萦繞周身的藥香定然能強身健體,不自覺又多吸了幾口。
菘藍戴着純白面紗,掩蓋住揚起嘲諷的嘴角。
朱老闆吝啬慣了,是占便宜的好手,幾大口藥香吸下去,直沖大腦,虛浮的身子經受不住,眼白直翻,他死扣着門框挂着搖搖欲落的身體。
“救命……”朱老闆舌頭發顫,哆嗦着投向菘藍救命的眼神。
菘藍從袖中掏出一枚藥丸,不等她掰開朱老闆的嘴巴,他急不可耐地吞下嘴邊的藥丸。
“呼——”剛從鬼門關走了一遭,朱老闆如瘋狗般喘着粗氣,整張臉脹得發紫,大手扯着胸前的領口,拼命地汲取空氣。
菘藍冷眼看着他的醜态。
“我的東西,最不喜歡别人觊觎,何況老闆您似乎是沒有付我診金。”
朱老闆緩過氣,面色慘白,連忙賠禮道歉,“是我該死,多謝神女出手相救,”說着,他掏出幾文錢遞給菘藍,“這是診金!”
菘藍一掃他手心裡沾着汗水的銅闆,冷笑出聲,“朱老闆真是會做生意,收我的病人五兩銀子,今日受了我的恩惠,這幾枚銅闆就像打發我!”
朱老闆一聽,臉色霎時蒼白如紙,吓出一身冷汗,竟浸濕了上衣,忙不疊解下腰包遞給她,解釋道:“這本就是給姑娘的診金,店内人手腳不幹淨,我想着當面交給姑娘才放心。”
菘藍不接過去,一雙含着笑意的眼睛望着他腰間的錢袋,言下之意不需多說。
朱老闆楞了片刻,不舍地解下沉甸甸的錢袋,遞給她。
菘藍眸底如初雪消融,爽快地接下,打趣道:“朱老闆腰纏萬貫,這麼這點小錢還舍不得。”
“姑娘說的是,”朱老闆拱手賠禮,言行多了幾分敬意,“若沒有其他事,我就先去忙了!”
他借着由頭,忙溜之大吉,菘藍見人走遠了,擡腳走向姜忱的房間。
“叩叩叩——”
姜忱和竹青待在屋子裡休息,冷不丁聽見敲門聲,竹青忙跑去開門。
“朱老闆……”剩餘的話未說完,被竹青咽下喉嚨裡,“你是……”
菘藍摘下面紗,一張淨白如瓷的臉放大至眼前,僅朱唇點有一抹紅,眼尾微微上挑煞是勾人,身段比竹青見過的名門閨秀都好。
她一時看呆了,微張着下巴癡癡地看菘藍。
姜忱聽不見門口的聲響,生怕出現危險,開口問道:“門口是誰?”
菘藍好笑地望着傻了的竹青,挑手合上她微張的嘴巴,朝屋内人回道:“聽聞兩位遠道求醫,身為東道主,竟讓兩位等候已久,是我的不是。”
姜忱比竹青更早反應過來。
她起身迎接,“我們姐妹倆也剛到,不過是閑人一個,等一會兒不打緊。”
菘藍盈盈一笑,對竹青道:“你不進去嗎?那我先進去了。”
她擡步進門,姜忱隻聞得一股淡淡的藥香,菘藍就坐在她的對面。
茶盞落桌,菘藍倒了杯水放到姜忱手裡,茶葉漂浮在水面上,替她打抱不平道:“這茶葉品質下等,你們把錢都給了朱老闆,他就上了這等劣茶?”
分不清眼前人是敵是友,姜卻忱聽出菘藍語氣裡的不滿,斟酌着用詞,輕言道:“若能治好我的眼睛,哪怕是散盡家财也是值得的。”
“你倒是活得明白!”
菘藍越過姜忱的肩膀,看向窗外的車水馬龍,落日熔金,雲霞成绮,美景雖美,可看膩了,也不覺有趣。
好容易來了個妙人。
“你的眼睛我可以治,”菘藍一口應下,但她有心賣了個關子,餘光瞥向姜忱,“但是……”
姜忱自知天下沒有送上門的好事,毫無顧忌地回道:“姑娘,若有什麼需要,但凡直言告知我,除了燒殺搶掠,違反國家律法的事情諒我無法做到,其餘的我定會做到。”
菘藍勾唇一笑,上揚的嘴角活似一隻狡猾的白狐,“我對殺人這事不感興趣,對你可是有着莫大的興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