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來了?”遊行舟新奇道。
許淩雲直接忽略他,朝身後的姜忱微微點頭示好。
姜忱禮節性地回他一笑。
遊行舟神不知鬼不覺地挪動碎步,将人擋個嚴實。
“看你那點出息!”許淩雲毫不掩飾自己的情緒。
遊行舟也不喜歡和他待在一起,大概是年少時,兩人同樣耀眼,一個世家公子,風度翩翩,一個桀骜張揚,卻是被敲打的反面模闆。
出人意外地,兩人拜入同一先生門下,一個乖張,一個随性,誰也看不上誰。
因此,每次見面,二人無不是争鋒相對。
平日裡,都是許淩雲壓遊行舟一頭,不曾想,遊行舟跌破衆人眼鏡,竟摘得狀元桂冠。
科舉考試,戒備森嚴,所有考卷均有守衛日夜監守,絕不可能出現考題外洩的事故。
榜單一放,激起千層浪。
即便是多加盤問,也沒有找出遊行舟半點錯處。
可仍有書生不服氣,背地裡稱他纨绔之輩,不堪大用。
直到新皇登基,以雷霆之勢站穩朝堂,一直在培養自己的勢力。
新科狀元郎,從萬千飽讀詩書之中脫穎而出,身後背靠家族蔭蔽,卻不表明自己的立場。
就這樣,他走進新皇的眼裡,命他為新朝禦史。
許淩雲雖屈居第二,仍堪大用,任命為刺史。
一個在涼州任命,為百姓謀生。
一位在朝廷當值,為新皇做事。
各有各的打算,偏偏誰都不服輸,暗自裡較勁。
雖然遊行舟不肯承認自己有時的幼稚行為。
而鄭博文年齡較小,從小便早早拜師,跟在兩人身後,時而充當受氣包,時而充當二人的調和劑。
總而言之,沒有享受到身為弟弟的恩寵。
眼看着兩人橫眉豎眼,處處不對付,鄭博文“重操舊業”。
将一個人按在凳子上,一人安置在桌子的最遠角。
還非常有眼力見地請姜忱坐下。
她連連擺手,“我去别處轉轉,你們先聊。”
等她走遠了,鄭博文才落座。
說了這麼多客套話,這會兒口幹舌燥,斟了杯水,還沒有喝到醉,半路被遊行舟劫走。
“尊老愛幼,懂不懂?”
鄭博文看着他無恥樣,十分寬容大度,“喝吧你就,差點沒把你渴死。”
他的陰陽怪氣倒是和遊行舟如出一轍,盡管他也不想承認。
“怎麼從涼州回來了?”遊行舟詢問一旁的許淩雲。
許淩雲做得工整,仿佛永遠都是那麼規矩,“涼州城發生那麼大的事情,皇上早就知道,說是讓我回京述職,誰不知這是在敲打我。”
“那個黃勝的确精明,可憑借着他的膽量卻是不敢做出盜賣軍糧的事情。那個吳全奎就更不不可能了。”遊行舟抽絲剝繭,思路清晰,“他們背後沒有人,我是萬不能相信的。”
鄭博文聽了半天,說了一句話,提醒了兩人。
“既然兩個人都不可能做出這件事,說明另有第三人,極有可能這個人握有他們的把柄,讓他們辦事。”
不知怎的,遊行舟突然想起黃勝死前的那張臉,眼珠幾乎要凸出來,嘴角的鮮血順着臉流到脖頸,像是一條催命的血線,直到将人缢死。
“你們知道暗影樓嗎?”
——
“小姐,可算是找到你了。”竹青沖上去,一把将姜忱緊緊抱住。
姜忱一個沒料到,被她沖得後退幾步,這才穩住。
“你找我,怎麼了?”
“不是我,是剛才大人找你。”
姜忱回她,“我知道,剛剛碰見他了。現在正和鄭将軍,還有許大人說話。”
“他們快要上菜了,我們快去吧!”
姜忱為了方便,特意尋了個角落坐下,竹青在她旁邊落座。
美名其約,幫她布菜。
鄭夫人坐在主位,儀容富态,“各位姑娘,誠榮各位賞光,光臨寒舍,玩了一上午,想必都餓了,我們現在開飯吧!”
随後,府内的仆人将後廚的飯菜呈上桌。
萬千珍馐被盛放在精緻的碗碟内,放在各位面前。
飯菜香直抵味蕾,姜忱才感覺到餓了。
正專心吃着,突然一婢女悄悄走近,提着一飯盒走到兩個身側。
吧嗒——飯盒落在姜忱眼皮子下。
她放下筷子,看向來人,指了指飯盒,“姑娘,你這是什麼意思?”
那婢女小幅度地笑了笑,放低了聲音,“這是遊大人吩咐後廚蒸的螃蟹,别人都沒有。”
僅她姜忱獨一份。
“什麼?”姜忱感覺到驚訝,還以為他是随口說說。
四處都有眼睛,她姜忱騎虎難下,隻好收下,“有勞姑娘了。”
那人福身行禮,“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竹青見人走了,忙貼近姜忱,說不出的興奮,“姑娘,這是大人特意為你留的,别的姑娘都沒有呢?”
她打開一看,“怎麼就兩隻?”
另一邊。
婢女費力地收拾螃蟹,将蟹肉和蟹黃都挑出放進小碟子裡。
鄭書語看着這堆螃蟹,“這是哥哥拿來的嗎?”
水月說道:“将軍才沒有那麼細心呢?這是遊大人一大早買來放在後廚的,将軍說誰吃不是吃,就拿了幾隻過來給小姐。”
“怪不得!”
水月說了一句,“怪不得什麼?”
“沒什麼?”鄭書語擺擺手。
她拿起筷子,夾了一口放進嘴裡,味道很腥,不自覺皺緊眉頭,吃不習慣。
最後,全部進了水月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