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姑娘的身體,一直以來都很虛弱嗎?”
遊行舟想了想,在記憶裡面,好像她在小時候身體還很康健,整日在他們三個男孩子身後跑,也沒有喊過累。
怎麼長大後,身體反而就越來越差了。
“那不是從娘胎裡面帶出來的病。”
姜忱疑惑,按理說鄭書語非先天不足,鄭府的又不缺她的吃喝用度,怎就将人的身體養得越來越差。
“那确實有些奇怪!”
經她一提醒,遊行舟也察覺出其中的端倪。
不過,很快那個大膽的想法就被他抛之腦後。
她可是鄭府的的小姐,縱然不是嫡出的身份,卻也比府裡面的丫鬟婆婆們高之一等,誰敢堂而皇之地加害于她。
夜色已深,遊行舟将人送到院子外,停下了腳步,“早些休息!”
姜忱站在燈籠下,紅色的暖光将人籠罩着,側面打下深深的陰影,兩人的影子緊緊靠在一起。
姜忱明顯注意到,她忽而向後不動聲色地退了一小步,餘光看着越來越遠的影子。
就在即将分離之際,遊行舟忽然上前一大步,寬大的身影,幾乎将姜忱整個人攏住。
姜忱吓了一跳,擡頭撞入遊行舟含笑的眸子裡。
“我說過會等你,在此之前,不要推開我!”
竹青從姜忱身後探個頭,盯着鏡子裡發呆的姜忱。
約摸半盞茶的時間,姜忱還沒有發現她的存在。
“姑娘……”
“啊——”姜忱耳邊冷不丁出現一道聲音,吓得她驚叫一聲,差點動手将竹青按在地上。
竹青也沒有想到她的反應那麼大,捂住腦袋,蹲下了身子,“姑娘,是我啊!”
看清楚眼前的人,姜忱臉頰飛上一抹紅暈,“抱歉,我沒有看見。”
“沒事,”竹青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姑娘在想什麼呢?我站在這裡很久了都沒有發現。”
姜忱腦海裡都是遊行舟的回音,不要推開我……
“就是……随便想了想……”
“哦!”竹青剛剛在屋裡面,透過門縫就看見兩人在門外說小話,她扒着門的手都要凍僵了,迷迷糊糊聽見了什麼聲音。
但她知道姜忱面皮薄,也沒有立刻戳穿她,唔了一聲,不過視線似有若無地落在了她的臉頰上。
“姑娘,那個菘藍姑娘不是妙手回春的神醫嗎?難道治不好鄭姑娘嗎?”
姜忱收回思緒,“可是神醫也隻是就病治病,可能太嚴重了,連她都無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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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府直到深夜,燈火通明。
前院裡,鄭博文一臉焦急道,“母親,書語病重,還沒有發子了?”
大夫人背後靠在軟墊上,讓一旁的奴婢搬來個凳子,“别急,你先坐下,聽我慢慢說。”
鄭博文如何能不急,如今鄭書語還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縱使他如熱鍋上的螞蟻,也束手無策。
那種什麼都不能做的感覺,真他娘的的憋屈,比戰場上的圍剿更讓人絕望。
“母親,您去請父親再喚些太醫過來吧!”
“博文,我問你,”大夫人凝眉直視他,“書語病重是多久的事情了,為母難道就沒有請過太醫嗎?”
鄭博文方才的怒氣瞬間全消了。
是了,全家人為了鄭書語的病,不知道請了多少太醫,哪怕是江湖大夫,大夫人也是沒少請。
長此以往,非但沒有好起來,反倒是越來越嚴重。
前些年,她書信中告知一切都好,看起來隻不過是她的謊言。
若是真的話,怎會短短時間内,病得這樣厲害。
“母親,可是……”
大夫人疲憊地捏了捏眉心,“下去吧。”
一旁伺候的嬷嬷也适時轉出來,勸他,“大公子,天色已晚,大夫人今日為了操勞姑娘的病情,不知道跑了多少趟太醫院,就讓夫人先休息吧!”
鄭博文知道此刻再也改變不了什麼,彎腰行了一禮,“母親休息吧,兒子先告退了。”
他踩着濃重的夜色,順着本心,又走到了鄭書語的院子前。
木門緊閉,連守門的人都不在。
實在放心不下,他輕敲了敲門,“有人嗎?”
短暫等待了片刻,仍舊沒有人回應,屋内一片死寂。
他退後兩步,正待要翻過右手邊的矮牆,嘎吱一聲,門開了。
“誰在外面?”
守夜的丫頭大着膽子探出腦袋,朝外面喊了一句。
轉而看見鄭博文僵在半空的動作,不确定道,“請問是大公子嗎?”
“咳咳咳——”鄭博文拍了拍手,打掉身上的灰塵,走近道,“我來看看書語,她好些了嗎?”
丫頭想起方才姑娘的囑咐,“回禀大公子,姑娘已經醒過來,現下歇下了,讓我告知公子,勞煩您費心了。”
鄭博文聽見人已經醒過來了,懸着的心此刻才放下了,不過仍舊未完全放心,“我……”
侍婢淡然笑着,默默拒絕了他未說出口的請求。
鄭博文隻好失望而歸。
屋内,鄭書語聽見下人來報,“姑娘,大公子已經走了。”
屋内落針可聞,小桌上燃得正旺的蠟燭噼裡啪啦,鄭鄭書語緩緩睜開了眼睛。
春月支走了餘下的婢女,沒有傳喚,不得入内。
“咳咳咳——”鄭書語止不住咳嗽,春月眼疾手快,支起她的半個身子,将手帕放到她的唇邊,喃喃道,“姑娘,你這是何苦呢?你為大公子做了那麼多,為何你不告訴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