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宋凜川被一陣急促的鈴聲催醒。
卧室窗簾拉着,他坐起身,靠上床頭,語氣不耐,“幹嘛?”
“哥,你今天有事嗎?”手機裡面的人問。
宋凜川滾了下喉結,雙眼淺阖,仰起頭朝向天花闆,回:“沒事。”
“那待會你陪我去買衣服吧。”
他淺淺蹙起眉宇,抓了把頭發,“你自己去,挂了。”
“等等。”女生連忙道,“新年第一天,外面那麼熱鬧,你自己一個人悶在家裡幹什麼?”
“說人話。”
“好吧,其實是因為我想約的人都沒空。”
宋凜川輕輕呼出一口氣,“幾點?”
“大概九點十點吧,中午我請客。”
“挂了。”
說完,将手機扔到一邊,宋凜川緩緩睜開眼,瞳孔渙散着環視周圍一圈。
安靜的早晨,外面幹枯枝幹殘留着狂歡後的冷清,天色陰沉沉的,透着幾分死氣。
屋内暖氣開的足,他裸着上身來到洗手間,精悍的腰腹肌肉一路向下,沒入在褲腰裡,引人無限遐想。
洗漱完,他将下巴長出的胡須慢慢刮掉,去廚房熱了杯牛奶。
狹小房間裡可以落腳的地方不多,沒走兩步,他坐到沙發裡,打開電視機,溫熱的液體被一口口送入咽喉。
電視也偏小,屏幕在天氣的影響下發灰,像上世紀的老物件。
吃完早飯,宋凜川拿出筆電在客廳處理工務,他長得高,在電腦前不得不彎下脊背,勾出一道韌性十足的健美弧線。
敲敲打打着,時間就過得很快,手機再度響起時,他接起,朝裡面的人說了句馬上下樓,進卧室換衣服。
衣櫃角落裡,有個平鋪放置的包裹。
他不經意看到,墨色眼珠直愣愣地盯着它頓住。
那天他要離開時,司缇追上來,把早早洗好的衣服還給他,上車後他随手扔到後排,回到這兒也随意塞進櫥櫃,一直沒有打開過。
宋凜川蹲下身,伸手拿過。
衣服表面被平平整整地熨燙過了,沒有一絲褶皺。
他沉默了一會兒,把衣服拿到鼻下聞了聞,時間久了,隻有非常微弱的香味殘留,他卻深深吸了一口,臉上露出無比病态的餍足——她和他,終于再次建立起聯系了。
沒有陽光的照耀,景城氣溫又降了幾個度,北方幹燥,車内加濕器不停運轉。
宋凜川扭頭瞥了眼旁邊主駕駛,深棕色卷發自然垂在女生肩上,宋獻音正跟随音樂搖動,手指敲在方向盤上打着節拍。
“哥。”宋獻音出聲。
宋凜川淡淡“嗯”一聲,收回視線,語氣平淡,“沒錢。”
“……”宋獻音翻白眼,很是無語,“你别把你妹想得這麼窮行不行?”
“那你先把上次露天音樂節的錢還我。”
“什麼呀?你之後不是突然說不用還了。”
宋凜川滑動手機屏幕的手指懸空兩秒,他沉默了一會兒,猛地回憶起自己在幕布後看到的反應,勾唇,“奧,我忘了。”
“切。“宋獻音直白道,“我看你是整天待在你那六七十平的窩裡,待出記憶退化了。”
“停車。”宋凜川态度陡然冷漠,“不去了。”
“别别别,我不說了。”宋獻音朝另一邊側了側身,嘴皮沒擡,嘟囔着,“死傲嬌。”
宋凜川不知有沒有聽見,冷冷開口,“前幾天爸媽給我打電話,問你什麼時候找男朋友。”
宋獻音迅速扭頭,激烈抗議:“你都沒談,為什麼我要先找。”
“你能和我一樣?”宋凜川懶懶掀起眼皮,望向她的眸光淩厲。
被震懾得沉默兩秒,宋獻音扁扁嘴,讨好地朝他道:“我不想相親,而且明年我計劃再出去玩一陣,到時候麻煩哥你……”
“随你。”宋凜川往後靠,語氣随意,“話,我反正傳達到了。”
“謝謝哥。”聽到這話,宋獻音立即露出燦爛的笑。
十分鐘後,兩人在商場地下停好車,徑直進入電梯。
她喜歡的店就那幾家,兄妹間的默契無需多言。
宋凜川在沙發上坐下,在宋獻音去了試衣間後無聊地刷起手機。
新年伊始,朋友圈裡鮮少活躍的人一個個像詐屍了一樣,入目,都是昨晚精心拍下的照片。
他向下滑,在瞥見什麼時又慢慢返回。
備注為“H”的好友這次罕見地隻發了四個字——新年快樂。
沒有任何配圖。
宋凜川挑了下眉,點進與他的聊天框,剛要敲字,試衣間打開,方才隻能稱得上你誰的女生搖身一變成了他妹,并來到他面前轉了一圈。
“這身怎麼樣?”宋獻音期待地問。
宋凜川粗略看了眼,簡簡單單給出兩個字評價,“還行。”
“我也覺着不錯,OK,那這一身要了。”宋獻音朝旁邊跟着的導購一擺手,“下一身。”
屏幕熄滅,宋凜川複而打開,他與H的聊天記錄停留在幾個月前,H問他今年過年回不回,他回了句看情況,H隔了很久才又回:到時向你介紹個人。
宋凜川直覺這小子最近有情況了,他笑了笑,退出頁面。
宋獻音換裝速度很快,以前年紀小點時她不這樣,反而磨磨蹭蹭,幹什麼都慢悠悠的,好在這幾年的巡演與演唱會她漸漸能上了,一分鐘換完一套不是問題。
她最後一趟回試衣間時,宋凜川來到櫃台,眼睛都沒眨一下地讓店員把她點頭了的衣服都包起來,連帶上雖然穿上效果一般,可她又很喜歡很糾結的那幾件,也一并付了款。
于是慷慨大方的宋獻音毫不猶豫地推翻了要帶她哥去吃路邊攤的決定,大手一揮,讓宋凜川随便選。
商場内所有餐廳都在四樓,宋凜川早上吃得飽,現下還沒有餓的感覺,宋獻音站在他旁邊,倚着欄杆看正中間挂着的巨型橫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