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他看着來人嘴唇顫抖了半天就吐出一個字。
來人已經不是他印象中的小姑娘了,不管後天的修為有多努力,六十年的歲月還是在她臉上留下了痕迹。
她已經從少女長成了少婦,眉眼間依稀還可以看見當年小師妹的影子。
“冥鴻師兄?”
他們的時間并不相同,人間已經過去了六十年,但是冥鴻在春神谷才過去兩個月。
兩個月的時間能給人帶來多大的變化呢?
所以在掌門看清冥鴻的臉的時候滿臉寫着錯愕。
“掌門認錯人了。”
或許是近鄉情怯,冥鴻下意識地就要否認自己的身份。
“太像了。”
掌門搖了搖頭,臉上的錯愕是掩蓋不住的。
但是她很快就意識到自己認錯了。
冥鴻是符修,不能引氣入體,更别說加成金丹以駐容顔了。
“抱歉,不知您尊稱?”
“無名散修,不足掌門挂齒。”
冥鴻搖了搖頭,掌門看着他的樣子知道自己大概是無緣了。
“本座聽門童說您有東西要交由本座?”
“确實。”
兩人已經落座,手邊被人放上了剛沏好的茶。
“不知是何物?”
“說來這還是您寒天門的東西。”
他把剛剛拿出來的箓形給了站在他身邊的侍從,那人便拿着書去了掌門那邊。
箓形作為寒天門不外傳的秘籍,掌門作為前掌門的親傳弟子當然是知道它的。
隻是當年被滅門之後箓形不知所蹤。
回溯符可以倒流時間重現一定範圍内的畫面。
隻知道是冥鴻帶着箓形出逃了,但是冥鴻的下落至今都沒有消息。
“您是從哪裡得到這本書的。”
她的語氣還是相當的平穩,但是攥着書的手卻是出賣了她的情緒。
“故人所托。”
輕飄飄的四個字直接斷了掌門的念想。
面前的姑娘低下了頭,眼睛也阖上了。
冥鴻知道小師妹要強不肯在外人面前流露出自己的懦弱。
“我可還能見到他?”
“掌門不用等了。”
冥鴻深知給人留一個不切實際的幻想好不如直接斷個幹淨。
下一次來凡間還不知道是什麼時候。
“竟是……如此嗎?”
冥鴻第一次在要強的小師妹身上看見失魂落魄,心中想要上前安慰。
卻硬生生地改變了自己的動作。
“不知先掌門和玄天長老可有立牌位?”
掌門聽見之後無聲地點了點頭。
“容我前去一拜。”
兩人從頭到尾都沒有說祠堂在哪裡,也沒有要人引路。
冥鴻按照自己印象中的方向走去,掌門跟在他後面。
虞悠逸則是跟在這支隊伍的最後看着小團子露出了馬腳。
雖然覺得好笑,但是還是壞心眼地沒有提醒他。
眼睜睜地看着‘一個完全沒有來過這裡’的人準确無誤地找到了位于後山的祠堂。
故人相見什麼的,不讓另一個當事人知道怎麼行呢?
這是虞悠逸看了那麼多話本子之後得出來的歪理。
畢竟話本子裡面的故人相見不相識總有一個故人是不知道對方是故人的。
虞悠逸想看但是沒有。
那該怎麼辦呢?
當然就是讓另一個故人知道眼前這個是故人了。
冥鴻這個時候還天真地覺得自己這麼做沒有什麼問題。
到底是涉世未深的少年郎,雖然小小年紀就懂了仇恨,但是除此之外的其他都還沒懂呢。
當然要是當時虞悠逸沒有把他帶回仙界的話,現在他差不多也該懂了。
畢竟人間的六十年真的太久了。
寒天門的祠堂還是在冥鴻知道的後山。
這裡的一切景物都沒有什麼改變,但是冥放眼望去卻不見一個認識的人。
祠堂之上立着許多的許多的牌位,冥鴻一看就看見了自己師尊的名号,以及他師叔的。
兩人放在一起,在香爐的正前方。
冥鴻沒有給他們點香,隻是恭恭敬敬地跪在蒲團上面對着牌位拜了三拜。
額頭着地沒一下都是響亮。
虞悠逸聽着覺得心疼又好笑。
這下子要是磕傻了怎麼辦?
春神谷又不養傻子。
‘咚咚咚’的三聲之後冥鴻的額頭上帶了些紅印子,隐隐約約還能看見血絲。
“你這麼用力怕是不是為了什麼‘故人’吧?冥鴻師兄。”
掌門站在祠堂的門外。
祠堂往日裡都是莊重的地方,但是這會兒她卻顧不上莊重了。
整個人都靠在祠堂大門的門柱子上。
她捂着自己的心口,臉上一整失神。
“掌門……”
“我沒有認錯,要是師兄真的是你的故人,你又怎麼會這麼清楚的知道來這裡的路!”
掌門不等他說完嘴裡的黃謊話,語氣又急又快。
眼角的地方還帶着些淚花。
冥鴻看着覺得心裡不是滋味。
“祠堂乃寒天門重地,除了内門弟子外人無一人知曉,内門弟子更是從小就被下了封口令,就連……”
說到後面的時候她停頓了一下,說到後來的時候她的聲音裡都帶上了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