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述拎着一塑料袋熱水,一進來就用這袋熱水從頭到腳全身滾了一遍。
看到貝溪芮這狼狽的樣子不爽地‘啧’了一聲,伸長腿擋住通往裡面的道,順手把堵在艙口的水袋提了兩個放在他和輪椅之間。
貝溪芮捂着疼痛的脖子敢怒不敢言,縮着肩膀用一雙大眼睛可憐兮兮地望周惟靜。
“你把水袋給她也用下。”
周惟靜無語,這是他小情人又不是她的,搞出這麼一副深仇大恨的樣子幹嘛,要不是她之前在醫院撞見了他們倆,都要以為他們是仇人了。
江述不情不願地從地上随便提了一袋扔給她,看向貝溪芮的目光帶着警告。
“你家在哪,我們頂多給你送到倉前街附近,”周惟靜耐心道,貝溪芮眼珠子一轉,剛要說什麼就被周惟靜打斷,“跟我們回去是不可能的,就算江述同意我也不會同意。”
縮在船角的年輕女孩讪讪道,“我現在真沒有地方可以去……”
掌舵開船的江述冷不丁地發問,“那你剛才說遊艇也是在騙人了?”
貝溪芮唯恐這個混蛋一言不合就把她扔下去,條件反射似的快速解釋:“沒有騙人!隻……隻是……那是我繼父的……”
她聲音弱了下去,目光緊盯着坐在輪椅上那人的神情,低低道,“他是開遊艇公司的,東港那停的遊艇一半以上是他公司的,但我和繼父的關系不太好,光明正大給你們應該不行……”
“但我知道他放鑰匙的倉庫密碼!”貝溪芮似乎是找回了點信心,“你們放心,我平時不會出現在你們眼前的,隻要給我一個地方住給我一口吃的……也不是一直賴在你們家!過段時間,這詭異的天氣過去了我就走!”
洪水泛濫的天災下,網絡上一度有海水倒灌,然後整片大陸都将被淹沒變成海洋的傳聞,許多薄有家财的富商們都拎着現金找上了遊艇商,打算先下手為強。
貝溪芮還是從自己異父異母的哥哥那知道的,那個從小就輕浮浪蕩的混球,在她媽媽去世後就總用不懷好意地目光打量她。
在她上初中後總發現自己的内衣隔三差五就會不明不白地消失後,警鈴大作的她自作主張跑去參加了a市某個娛樂公司小偶像的面試。
住進了公司宿舍,身邊24h帶攝像頭,果然順利從那個惡心的家裡逃了出去。再之後,貝溪芮一邊敷衍着公司一邊學習考試,靠着劇場演出的工資還順利考上了藝術大學音樂劇系。
再之後,遇上了陪朋友看音樂劇的江述,順理成章地拿下了另外一份報酬豐厚的兼職——扮演他的女友。
雖然不明白這種長得帥還結了婚的富二代為什麼要跟自己的老婆演出軌,但有錢拿活還輕松,靠這出手大方的金主,她都快攢出首付了。
一切的意外都是因為突如其來的天災。
劇團無限期停工,惡心的繼兄在發了一波天災财後自信心膨脹又盯上了小有名氣的她,電話騷擾被她狠狠罵了一頓拉黑後,居然敢趁着街道監控維修的時候強行破門入室。
貝溪芮一想到當時的掙紮都止不住的發抖。
總之,頭腦一片空白的把血流如注的人送到醫院之後,她也躲在亂七八糟的人堆裡不敢回家,一躲就躲到了蟲災。
聽了她的話,周惟靜迎着她期盼的眼神,歎了口認真道,“雖然你很可憐,但很抱歉。”
貝溪芮的雙眸瞬間黯淡下來。
拒絕是必定的,但她這情況周惟靜感到有些抱歉,江述還在邊上問遊艇公司的位置。
周惟靜給了他一個白眼,想了下對貝溪芮說,“我們既然幫不上你,當然也不能要你的消息。”
“一開始我們說好了的呀,我們帶她走,她給我們遊艇……”江述涼涼道。
“那你覺得這個條件對等麼?”周惟靜都懶得理他,“我記得你在倉前街旁邊的公寓有套房子?”
周惟靜的大學在倉前街,江述當初在附近直接買了套小公寓給她在期末周複習和熬夜後需要安靜休息的時候用。
這又是無償帶人離開,又要給房子住的,江述理解她是誤會自己和貝溪芮之間的關系了,但……他看了眼那人拼命也壓不住的嘴角。
這明明就是個蹬鼻子上眼的無賴啊!
“好了,别說有的沒的了,你把船靠邊。”說着,周惟靜翻了翻包,随便掏出個塑料袋,給她裝了幾包果脯泡面和幾瓶礦泉水遞給她。
貝溪芮狼吞虎咽地倒了小半包果脯在嘴裡,一邊拼命咀嚼一邊跟她揮手,“姐!&*%阻礙見!”
任勞任怨的劃船工一邊給船調頭一邊碎碎念吐槽:“你是不知道她,見錢眼開蹬鼻子上臉,對她有點好臉色下次就敢理直氣壯對你伸手。”
說着切了一聲,“連吃帶拿的,居然真好意思連遊艇的消息都不透給我們一點。”
橡皮艇在狹窄的水面艱難地調轉方向,說完他一擡頭猝不及防地就撞上了周惟靜充滿興味的眼睛,“……你為什麼用這種眼神看我?”
周惟靜輕笑了下,失笑道,“我記得你不是這種對女孩子小氣的人呀?怎麼偏偏對她這麼憤憤不平。”
或許這就是愛而不自知?周惟靜也往嘴裡塞了把果脯,味道偏酸,皺眉後悔給錯了口味。
看他一副吞了蒼蠅的惡心表情,周惟靜咳了咳指着不遠處電線杆的方向轉移話題道,“那好像有個人?”
江述憋在喉嚨裡的‘隻對你大方’生生咽了下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