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4日,那段在線直播的恐怖畫面在全國乃至于全世界的網絡媒體範圍内都傳瘋了,在海内外都激起了巨大的恐慌。
國内某個社交平台上甚至出現了萬字長文分析直播被掐掉之前的短暫幾個畫面,對于記者屍體的變化,究竟是出現了喪屍化還隻是因為巧合網上衆說紛纭。
各大電視台輪番播報着事件發生現場附近的情況,各種各樣的專家在鏡頭前長篇大論着科學依據,試圖證明喪屍是不可能發生的超自然現象。
原本漸漸恢複供應了的商場超市在空前的恐慌下接連庫存告罄。哪怕無數的公職人員挨家挨戶上門宣傳喪屍是不可能的,不要恐慌,效果也微乎其微。
順着蜿蜒的排隊長河,糧食臨時專賣點的工作人員壓力山大。
李紅霜愁眉苦臉地向領導彙報道,“現在倉庫裡隻剩下不到五百袋,已經向上面打調糧報告了,但肯定還是不夠。”
領導臉上也都是汗,應對這麼多着急上火的顧客堪稱最受氣的體力活,“那就分裝,通知每個人一次隻能領10kg!”
“可是……這樣他們明天不是還要再來嗎?”李紅霜嘟囔道,“這樣什麼時候人能少點啊……”
“先把今天的人都應付了再說吧!”領導瞪了她一眼,揮揮手讓她進去寫新的廣告牌順便把他的水杯帶出來。
李紅霜嘟着嘴,不情願地走了進去,這麼熱的天,跑來跑去全身都是汗!
都怪這鬼天氣,之前下這麼多雨,要不是洪澇把近半的糧食倉庫淹了,現在存着的米夠全國人民吃到吐。
臨時搭出來的狹小辦公室悶熱潮濕,隻是用油性筆寫了幾個字額上就出了一身汗,李紅霜煩躁地抹了把汗,一轉頭就看到一隻雪白的大蛾子撲棱了幾下翅膀停在了領導的敞口玻璃茶杯上。
她切了一聲,假裝沒看見。
領導站在櫃台前,正對顧客們擺着臭臉,“反正糧食就這麼多,全讓你們領回去了後面的怎麼辦?!我們要為更多人服務的!”
看到她端着茶杯過來,領導毫不客氣地直接接了過來,拉下口罩咕嘟咕嘟地喝了大半,通體舒泰地吐了口氣,又抹了抹嘴上浮着的一層沙,對李紅霜臭臉道,“你看看這是什麼東西!拿個杯子都拿不好,沾得到處是灰!”
随着下雨天氣的結束,水位在慢慢降低,被水流沖刷帶來的泥沙也越來越多,店員們都習以為常了,李紅霜也隻是背着身撇了撇嘴,賭氣似地胡亂往下一個顧客的兜裡倒了超量的米。
領到的的人正好是鐘山小區的住戶。
通知上說每個居民可以在最近的糧食專賣點憑借身份證和戶口本替家人買糧,郝景芳怎麼可能錯過,每天天不亮就拉着自家的老姐妹和親戚們來排隊。
一個人帶一本,能薅出幾大袋來。
每次買,還要靠耍無賴的本事讓賣糧的店員多裝點給自己,然後喜滋滋地和老姐妹分享現在家裡有多少糧食了。
今天反倒省得磨嘴皮子,她美滋滋地招手讓邊上等着插隊的侄子接着她的位置。
“我家勝義多孝順啊,這些日子他天天在想辦法找回國的機票,回不來還惦記着我這個老媽媽,隔三差五地就托國内的朋友給我帶點吃的用的來!”
郝景芳提到自己争氣的大兒子臉上的皺紋就笑成了一朵菊花,都說子孫接的是爹娘這輩子的運,那她有這麼出息還孝順的兒,她肯定就是這世上運氣最好的女人!
鄭秋萍拍了拍她的手,也笑得像朵花似的,“是啊,我們村上往上數一百年也沒像勝義這麼有出息的孩!老姐姐,我可真是要向你請教一下養兒秘方了!我家桐子現在二十六七了,窩囊廢一個!錢掙不到不說,連個老婆都娶不到!”
“嗨!别急!”郝景芳目露精光,朝老姐妹露出個手勢,“28棟的那個小閨女你看着喜慶吧,人長得漂亮又水嫩,讀得還是名牌大學,有她給你做兒媳婦,往後你們老蔣家孩子讀書還能差了?”
“這……”蔣秋萍目露遲疑,立馬被郝景芳打斷,她大包大攬保證道,“你就放心,現在老天都在幫我們,那天那個什麼……喪屍的新聞一出來,邊上住着的一個比一個縮得老實,就算聽見什麼誰敢出來?”
鄭秋萍枯槁的臉頓時露出個滿足的笑臉,“老姐姐,有你可真是我的福氣!”
為了晚上打算好的大事,30棟難得吃了一頓新鮮的米,吃飽喝足把碗一推,幾個男丁嘿嘿笑着,互相調笑着,眼巴巴地守着淩晨等着出去辦大事。
“桐子!還是你有福氣啊,你媽把大姨哄得服服帖帖的,連這種好事都能輪得到你!嘿嘿,那小姑娘嫩得能滴得出水了!”
“滾蛋!”被叫做桐子一臉痤瘡的年輕人臉上的喜色都壓不住了,裝腔作勢地捅了同伴一胳膊,“什麼小姑娘,那是你嫂子!”
“好啊,你這個桐子!這就嫂子上了?!”
兩人打打鬧鬧,後邊兩個負責坐鎮指揮的老太太自認為和藹地笑皺了一臉菊花紋,“小孩子就是不懂事,等他們倆都結了婚生了孩子就懂事兒了!”
“是啊是啊!”鄭秋萍附和着,“還是多虧了老姐姐你!不然我家桐子這輩子都娶不上媳婦,我老蔣家可就絕後了啊!”
黑夜裡靜悄悄地,挨家挨戶都緊緊關住了自家的門窗,唯恐那駭人聽聞的喪屍出現在自家門前。
28棟也是,錢春盈夜不能寐,緊緊地摟着小侄子小小的身體,眼睛閉上幾秒就被吓醒,看到坐在床邊手裡拿着菜刀的媽媽時才安定了下來。
偌大的房子空洞洞的,他們三個人都擠在狹小的兒童房裡,門和窗戶都用重物嚴密堵死,但她們此刻心中依然沒底。
如果他們真敢闖進來的話……
“砰!”
兩人都被這突然的動靜吓了一跳,是一塊石頭被扔到窗戶上的聲音,一聲一聲接着響起,每個她們有可能藏身的房間都被接連排除着。
“媽媽!媽媽……”錢春盈害怕極了,焦躁地立馬從床上坐起來,“他們來了,他們來了!他們一定會殺了我的!”
她的臉上全是淚,不停地在門邊走來走去,又神經質地返回去想把床也推到門邊堵着。
“盈盈别怕!”錢母臉上難掩驚慌,提着菜刀的手都在抖。
她們兩個人都知道,這幫人究竟有多無恥,又有多可惡,他們奔着這棟别墅來到底為的是什麼,她們知道,但自欺欺人地不敢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