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緊攥住手中的長劍,阮醉眠像一隻靈巧的貓咪悄無聲息地行走在黑暗的樓道間,然後突然在一間屋子的門口站定。
她沒有說任何話,隻是将耳朵貼在門闆上,似乎在感受裡面的動靜,半晌,她緩緩擡起手來,富有規律的敲擊聲在寂靜的空間内響起,好像是報喪鳥那凄厲的啼叫。
她靜靜等待着,放松身體倚靠在牆邊,手指富有韻律的擊打在劍把上,平靜的好似這隻是一場尋常的拜訪。可隻有從她那緊繃的肌肉和一眨不眨的盯着門上把手的眼睛才能看出她内心的波濤洶湧。
終于,門口傳來了響動。
阮醉眠似乎是得到了什麼想要的結果,她長舒一口氣,然後像一隻機敏的獵犬一般,立刻警戒的弓起腰背,長劍也微微出鞘,那泛着冷光的劍刃即使在黑暗的環境下,仍能讓人感受到其中的鋒利。
緊緊盯着搖晃的把手,阮醉眠屏住呼吸,看着門緩緩打開一道露着光的小縫,她立刻沖了上去,将門後的人撞的往後一傾。
然後阮醉眠迅速抄起手邊的桌布,一把蓋在那人頭上,同時擡腳将那人踹翻在地,掏出長劍,擡手将銳利的刀鋒架在那人的脖頸上。
輕輕看着鮮紅的飽滿血珠從剛被割開的傷口裡滾出,阮醉眠适時的拿起劍背,像開玩笑似的拍了拍那人蒼白的後頸,可語氣卻十分冰冷,“人隻有受過傷才能長點記性,不是嗎?”
阮醉眠漫不經心的視線,在此人身上遊移着,伸出手打算将他轉過身來,可才剛碰到那人的肩膀,她的眼睛就迅速的發現了什麼不可置信的東西。
桌布半罩在此人的頭上,隻露出小半截冷白的脖子,上面的紅色小痣分外顯眼,而在阮醉眠為數不多認識的人中,她恰巧就記得擁有這個明顯的特征的人。
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測,阮醉眠一把将桌布掀起,銀白色的頭發赫然出現在她面前。
顫抖着手将此人的臉扭過來,阮醉眠雙腿一軟,發出一聲痛苦的驚呼。
“怎麼是你啊!”
“你說過,下了課來找你的。”被騎在身下的顧殘章盯着居高臨下的阮醉眠平靜的說道,似乎并不覺得這有什麼奇怪。
好吧,才記起有這一茬的阮醉眠有些郁悶的捂住了自己的臉,似乎想要逃避這場尴尬的見面,卻不慎把自己耳旁的一撮碎發粘在了臉上沾着的血迹上。
顧殘章冷峻的面容和乖巧的被壓在身下的情景形成了鮮明的反差。
像是想起什麼不對勁的地方,阮醉眠猛的把頭從手心裡抽出,面露疑色的問道:“不過你是怎麼進來的?”
顧殘章的視線微微掃過阮醉眠那被撥動的碎發上,開口卻解釋的說道:“我來的時候,看到你宿舍的門打開着,以為你有危險就進來了,結果裡面沒有任何人。”
聽到這話,阮醉眠眉頭微皺,臉上露出了思索的神情,半晌後才恍然大悟的開口道:“因為我宿舍的浴室系統和ai管家斷聯了,所以昨天睡前我特意發了通訊,讓他們今天來修,是我自己沒關門的。”
顧殘章聞言神色驟然一松,語氣淡淡的說道:“隻要不是有人非法闖入就沒關系。”說着,他像是終于忍不住了一般,擡起手來朝阮醉眠的臉伸去。
以為是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誤傷,讓眼前的人生氣了,想要現在報複回來,阮醉眠趕緊閉上眼睛,覺得伸頭是一刀,縮頭是一刀,還不如現在就讓他打一頓消消氣。
漆黑的視野裡,阮醉眠卻意外的沒感覺到任何疼痛,隻覺得有一陣溫熱從她臉頰邊緩緩劃過。
她小心翼翼的睜開眼,面前的青年沖他晃晃手,阮醉眠剛開始還被那藝術品般精緻的骨節分明的手指給吸引了目光,但随後便意識到了顧殘章是想讓她看指尖上的那抹血迹。
輕輕搓撚着手指,顧殘章似乎耳根升起一抹潮紅,在昏黃的燈光下看的并不真切,可轉眼間,阮醉眠又隻能看見他平靜無波的面色,隻好疑心是自己的錯覺。
“你的臉上沾了血迹,是受傷了嗎?”關切的話語從那張分明的薄唇裡吐出,顧殘章微微垂下眸子,将那抹幽藍掩住,濃密的睫毛像一把小蒲扇一樣,似乎要把這陣勾魂的風,扇進來人的心裡。
意識到自己盯着别人的眼睛出了神,阮醉眠猛的一激靈,趕快回答道:“沒關系,不是我的血。”
似乎又意識到這樣的回答會給對方帶來多大的誤會,她又趕緊補充道:“隻是正當切磋。”
迫切的需要找到什麼理由岔開這段話題,阮醉眠眼神四下張望着,在看到廚房時,立即開口:“不過你吃飯了嗎?”
顧殘章似乎也意識到了阮醉眠的言下之意,配合的回答說:“還沒有。”
但看着身下這人矜持不苟的打扮,阮醉眠像是突然想起了顧殘章的身份,面上露出一絲掙紮,猶豫着開口:“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以和我一起在宿舍吃,但我弄的可能沒那麼好。”
像是怕阮醉眠反悔,顧殘章立刻補充道:“我都可以,還有,AI斷聯的事我應該可以幫你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