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百九十八,九百九十九 ,一千。”
伴随着最後一個數字的結束,阮醉眠一下子癱軟在身下的墊子上,串珠似的汗水止不住的順着她的下颚線下滑,斷斷續續的打在地闆上,發出特有的韻律。
阮醉眠懶洋洋的擡起右手,勉強睜開眼睛,露出一條縫隙,想查看接下來自己還有什麼任務沒有完成。
阮醉眠的手指在屏幕上輕輕滑動,看着上面的内容,她若有所思的說道:“鍛體方面的好像都差不多了,接下來還有穴位練習和複習功法,然後練完就到晚飯時間,可以回宿舍吃飯了,我要快點練完。”
這樣說着,阮醉眠騰的一下從地上翻身而起,身手矯健的蹿到自己放包的地方,翻找一陣,她掏出了一個赭皮的小口袋。
伸手小心翼翼的打開口袋上的蝴蝶結,阮醉眠看着面前尖銳的銀針,十分謹慎的抓了一根透過陽光細細觀察着。
針尖閃着寒光,針身剛勁有力,且整體沒有任何鏽迹。
“嗯,這套還沒報廢。”查看完畢,阮醉眠頓時松了口氣,勾起唇角露出滿意的表情。沒辦法,天天都要練習,一般一到兩個星期,一包針就報廢了,而且全用的是上好的銀料,就阮醉眠這個造法,哪怕是地主家的孩子都跟不上供給啊。
雖然以前是由于阮醉眠身上的熱度值和錢财都不太夠,但是之前一天十塊錢都能活下去的阮醉眠,即使現在突然因為另外一個身份暴富了,也還是改不了節約的習慣,東西能多用一天就是一天。
蒙着眼睛,阮醉眠的指縫中夾着數十根尖銳的銀針,她正面對着一個粗制濫造的等身人偶,嘴巴裡念念有詞的說道着什麼。
“氣海穴。”随着阮醉眠吐出一個字眼,被遮蔽了視線的她就像突然長出第二雙眼睛似的,手指順着下腹遊走,來到體前正中線,臍下1寸半的位置,用力将指間的銀針紮下。
這還不算完,阮醉眠立刻又像機關槍似的說出一系列的穴位名稱,手指也像舞蹈似的在等身人偶上飛快的跳躍着,很快就把人偶紮成了個刺猬。
“膏肓穴。”阮醉眠的最後一根銀針紮入人偶背部,她緩緩吐出一口濁氣,休息片刻。擡手摘下了蒙住眼睛的布條。
“嗯……”阮醉眠回憶着腦海中的圖譜,一一對照着假人穴位上的銀針,滿意的點點頭說道:“這次終于一個都沒有錯。”
就當她正打算把人偶身上的銀針回收到針灸包中的時候,一個蒼老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小姑娘,你在做什麼啊?”
聽到動靜,阮醉眠立刻敏捷的回過頭去,卻撞上入了一雙蒼老卻明亮的眼睛中,那是一位衣着樸素的老人,略長的鬓角被整整齊齊的梳到腦後,腰背挺的筆直,若有所思的看着阮醉眠手中的銀針。
頓了頓,阮醉眠扯開眼睛,回答道:“我在練習。”
“你會針灸。”老人用的是肯定句,看樣子他已經默默在這裡站了許久了。
阮醉眠倒也沒多大意外,隻是平靜的點點頭,回答道:“略懂一些。”
“我可以看看嗎?”雖是這樣說着,但老人已經邁步向阮醉眠走了過來。
被這突兀的問話弄得有些奇怪,阮醉眠有些愣了愣,但還是并沒有拒絕對方,将針灸包遞給老人。
粗糙的指腹在一排排擺的整齊的銀針上劃過,老人的眼底閃過一絲懷念的情緒,他扭過頭來看着阮醉眠開口說道:“你是剛進來的新生吧。”
阮醉眠沉默的點點頭,最終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您很了解古代文化嗎?”
原本以為阮醉眠會問自己是誰,結果卻收到這樣特殊的問題,老人一時間有些怔愣,可沒過多久他就有些忍不住的哈哈大笑起來。
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意,老人擡眼望向窗外,看着房檐上起伏的獸脊,沉默了一會兒,他回答道:“可能算是吧。”
阮醉眠看着他面上起伏的表情,試探性的開口道:“您真是謙虛,大部分人連針灸都認不出來。”
老人聞言又扯開一個笑容,饒有趣味的看着阮醉眠身後的包,擡手指了指裡面露出頭角的燒火棍,開口感歎道:“畢竟活了這麼久,總歸還是得長點見識,但現在像你這樣還關心古代文化的年輕人才是真的不多了,畢竟你居然還有戈這麼古老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