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瀾語氣中的隐忍讓沈卓凡怒極反笑，“我找茬？是誰大清早就給我臉色看？你不就是因為張姐知道我們的關系，跟我鬧嗎？”頓了一下，沈卓凡又道：“張姐他們昨晚看到我們一起回來，早早地就回房休息了，今早她也知道我是從你房間出來的。你還想欲蓋彌彰，你以為别人都跟你一樣的蠢？”

沈卓凡的一番話讓蘇瀾渾身冰冷，感覺自己像是被扒光了遊街示衆般的羞恥。

“對啊，我就是蠢。”蘇瀾将車開到路邊停下，扭頭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你這麼聰明，幹嘛非得要和我這樣蠢的人糾纏？！”

蘇瀾極有修養，即便是這樣憤怒的時刻，她也尚有一絲理智，知道要把車停下來，再跟他吵架。

看着蘇瀾因憤怒而漲紅的臉，沈卓凡反而更平靜了，他擡手撫上她的臉，就在蘇瀾以為他那張嘴要吐出刻薄的話時，他卻唇角一勾，哄道：“别生氣了，我不說你蠢總行了吧？”

蘇瀾有一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頭往旁邊一偏，避開他的手。

溫暖的皮膚驟離，沈卓凡的手在空氣中停了一下才緩緩收回來，“好了，走吧，奶奶在家該等急了。”見蘇瀾不為所動，沈卓凡又笑了一下，湊近她的臉，語氣稱得上溫柔：“你總不想奶奶知道我們吵架了吧？”

“除了威脅，你還會幹嘛？”蘇瀾看着他，語氣緊繃。

“你。”沈卓凡輕佻地說完這話，見蘇瀾半晌沒反應過來，禁不住愉悅地笑出聲來。

蘇瀾後知後覺，臉一瞬間滾燙起來，卻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抿着唇啟動了車。

沈卓凡的好心情一直持續着到了沈宅。

見到老太太還親熱地走上去攬住了她的肩，把老太太哄得眉開眼笑。

“哎喲，你這臉怎麼弄的？”老太太還是看到了他臉上的劃痕，驚訝極了。

沈卓凡擡手輕撫了一下，面不改色地說：“不小心刮到了，不礙事。”

“我看着怎麼像是被指甲刮傷的？”老太太心疼地看着他的臉，眉頭緊皺。

沈卓凡的餘光看了下某個神經緊繃的女人，唇角微勾：“您想什麼呢，昨晚回家被院子的花枝挂了一下。”

“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傷在臉上，影響多不好。”

沈卓凡不以為然，“我又不是那些靠臉吃飯的小白臉，有什麼關系？”

“你呀。”老太太無奈地歎息了一聲。

蘇瀾跟在他們後面，聽了對話，緊繃的身體慢慢放松下來。

老太太問完沈卓凡，扭頭和蘇瀾說話，“昨天辛苦你送卓凡回去，今天又把這混小子送過來。”

“反正也是順路。”蘇瀾心不在焉地應着。

到了大廳，老太太吩咐保姆給他們倆一人盛了一碗蜂蜜桂花炖奶。冒着熱氣的碗擺在他們面前。

蘇瀾心煩意亂，心想正好可以吃東西避免說話，拿起勺子正要吃，碗卻被對面的人抽走了。

“奶奶，就說你偏心吧，為什麼蘇老師的比我的多？”某個身高一米八七的男人，大言不慚地說。

看着面前被替換的，缺了一塊的蜂蜜桂花炖奶，蘇瀾氣血上湧，想把碗扣到沈卓凡的臉上去。

老太太沒注意到這個細節，擡手拍打了他一下，嗔怪道：“沒禮貌，你想吃多得是，幹嗎用搶的？”說罷又轉向蘇瀾，“蘇老師，你别介意啊，我讓廚房給你重新給你換一碗。”

“沒關系。”蘇瀾勉強笑了一下，埋頭三下五除二将一碗蜂蜜桂花炖奶解決掉，擦幹淨嘴巴起身，“奶奶，我先去書房了。”

“休息一會，陪奶奶聊會天，以你的速度，半天就能寫完了，也不急在這一時。”

“我寫完再來陪您，沒寫完心裡不踏實。”

“那我不耽誤你，你快去吧。”老太太就喜歡蘇瀾這認真的勁兒，當初沈柏年帶着她進門，她一眼就看中了這個姑娘，雖然容貌不是最出挑的，但是才學好，氣質賢靜，确實是妻子的好人選。

進了書房，蘇瀾迅速将門反鎖，一個人放空了很久，才靜下來研磨寫字。

黃昏，夕陽西下，餘晖染紅了半邊天，所有邀請函終于寫完，蘇瀾活動了一下發酸的手腕，放下了筆。

這時房門被禮貌地敲響了，蘇瀾以為是餘藐，開門才發現是沈卓凡。

他居然也有如此規矩的時候，還知道要敲門。

“寫完了嗎？下樓吃飯。”

蘇瀾點點頭，“走吧。”

等了片刻，見沈卓凡靠着門框不欲走，蘇瀾很輕地皺了下眉側身從他面前走過去。

一陣很淡的發香從沈卓凡的鼻子飄過，他眼眸動了一動，擡腳跟了上去。

她一向穿得素，白襯衫紮進中長款A字卡其色長裙裡，從後看背很薄，腰肢格外纖細，似乎比年前要瘦了一些。

“這麼大個人，不知道好好吃飯嗎？”

蘇瀾腳步頓了一下，沒理會他繼續往前走。

這個人又開始莫名其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