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澤聞聲忙去叫人。
“大公子,人都來了!”
宗西已經坐在桌後的大班椅,撩起眼皮,冷冷看向列隊站立在屋中的人。
林蒼上前一步問:“大公子,出什麼事了?”
宗西冷聲開口:“攸甯被卧龍幫的人抓走了。”
“啊?”林蒼頓時大驚失色。
宗西站起身,稍稍提高聲音:“卧龍幫得知我們抓了他們的人,讓人綁架了六小姐。秦副官!”
“到!”秦澤上前。
“馬上加派人手在出城的陸路水路,務必确保六小姐不會被帶出城。”頓了下,又補充一句,“通知器械庫也加派人手。”
“收到!”
“林參謀!郭參謀!”
“到!”
“你們分别帶隊在南北兩區去搜查。”
“收到!”
宗西吩咐完,從抽屜拿出槍插入腰間槍套,越過衆人先大步走了出去,隻是走到門口,又像是想到什麼似的,轉頭指了指薛槐:“薛參謀!”
“到!”
薛槐上前一步敬禮。
宗西:“你單獨帶幾個人去搜。”
“收到!”
宗西一邊往外走,一邊頭也不回道:“誰救回六小姐,官升一級。”頓了下,又補充一句,“行動都要有分寸,切忌打草驚蛇,更不要讓他們狗急跳牆傷了六小姐。六小姐安全高于一切。”
話音剛落,他皮靴踏在地闆的橐橐聲,已經漸行漸遠,轉瞬便消失在樓梯間。
剩餘人不敢耽擱,趕緊各自去幹活。
林蒼慌張失措出門,低聲喃喃:“這卧龍幫真是膽大包天,竟然連六小姐都敢綁?要是六小姐出了事,大公子得把他們全都剁了喂狗。”
走在他身後的薛槐不動聲色看了他一眼,低聲道:“林參謀,還是趕緊調配人手去找人,北區民房多,你最好多調幾對人馬分頭行動,别聲張,免得驚動那些人。”
林蒼忙不疊點頭,他是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吓到,一時根本不知該如何下手,被薛槐這麼一提醒,才稍稍鎮靜下來,趕緊去調派人手。
*
“哈利路亞……哈利路亞……”
小小的教堂中,燭火搖曳,十幾個孩子站十字架下方的講壇上,随着風琴伴奏,唱着贊美詩。
被麻繩反綁着雙手,紗布捂嘴的攸甯,坐在後排座位,懵懵然看着眼前的一切。
今天家中被盜,他遵循大哥命令,一整日都待在府中沒出門,晚上正窩在榻上看書,讓翠兒去給她拿些點心。
哪知翠兒剛出門,她就聞到一股異味,當即失去知覺。再醒來,便是在教堂孩子們的歌聲裡。
她費力歪頭,前後左右坐着七八個男人,個個看着兇悍,尤其是自己身旁壯漢,三十來歲的模樣,留着一臉胡子,眉心一道蚯蚓似的舊疤痕,愈發顯得人兇相畢露。
壯漢覺察她的動靜,歪頭眯眼斜睨向她。
攸甯一邊費力掙紮,一邊瞪大眼睛,目眦欲裂瞪與他對視,一臉的不忿。
壯漢先是勾唇輕笑了笑,忽然又惡狠狠低斥道:“老實點!”
然後拿出一把手槍,在她額頭晃了晃。
攸甯看到那黑洞洞的槍口,瑟縮了下,到底還是被吓到,瞪着眼睛,不情不願老實下來。
當然,老實是不可能真老實的,她眼珠子骨碌碌轉着,再次看向前方唱聖歌的孩子,然後目光落在講壇一角,彈奏風琴的年輕男人身上。
男人穿着白色袍子,應是教會聖衣,燭火下那張臉,看着不過二十來歲,斯文儒雅,文質彬彬。
看樣子是教堂人員。
孩子們一首聖歌唱完,身旁那彪形大漢,走上前吆喝:“來來來,拿了糖就去睡覺,要是不乖就打屁股。”
這些孩子最大的看着也不過十歲出頭,遙遙看了眼後排座位的人,以及被綁住的攸甯,臉上都有些害怕,戰戰兢兢從大漢手中領過糖。
這時,那彈琴的男子走過來,孩子們一邊叫着他“老師”,一邊往他身上湊過去,
“你們别吓到孩子了。”他朝那大漢不滿道,隻是說出的聲音還是很溫和。
大漢不以為意嗤了聲。
男子又摸了摸旁邊幾個孩子的頭,道:“你們去睡覺,把門栓好,别出來!”
孩子們聽話地點頭,齊刷刷往角落小門走去。
等人都離開,那大漢又拿槍朝男人一指,兇神惡煞道:“你——”又轉身指向後排的攸甯,“帶她帶去休息!”
年輕男人朝攸甯看過來。
直到被壯漢推了一把,這才不緊不慢走過來,走到攸甯跟前時,那雙看向她的眸子,充滿着無奈和憐憫。
攸甯隻覺脖子一緊,人已經被那壯漢從椅子上提起來。
她又憤怒地朝人瞪一眼,因為嘴巴被紗布綁住,隻能從喉嚨和鼻間發出嗚嗚的抗議聲。
那壯漢不以為意地撇撇嘴,毫不憐香惜玉地推她一把:“走!”
“跟我走吧。”年輕男人低聲道。
攸甯雖然憤怒,卻也知道自己如今是人家砧闆上的魚,想少吃點苦頭,就隻能老實配合。
她踉踉跄跄跟着人往前走,先是穿過一道小門,再踏上一截黑沉沉的樓梯,唯一的光,便是帶路男人手中拎着的一隻馬燈。
咯吱一聲,木門被推開。
“進去!”
攸甯背上又被那壯漢狠狠推了把,她氣急敗壞轉頭,瞪向那人,一張小臉漲得通紅。
壯漢卻是不以為意地聳聳肩,隻對那年輕男人冷聲道:“好好看着人,我們就在外面,别想着逃跑,不然把你那些孩子全丢進玄武湖去喂魚。”
青年男人将馬燈放在屋内桌案上,淡聲道:“放心吧。”
大漢冷哼,将門從外狠狠阖上,咔嚓一聲上了鎖。
屋内隻剩攸甯和白袍男人。
攸甯瞪大眼睛看着對方,嗚嗚叫喚,一張白皙小臉,在燭光下漲得通紅。
男人輕聲開口:“我幫你解開,但是你别大叫,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