攸甯回過神來,人已經被薛槐帶進了一間簡陋的房中。
房子在一座獨門獨戶的小院。
外面的綿綿春雨,已變成豆大雨滴,落在院中芭蕉,發出霹靂吧啦脆響。
攸甯哭了一通,滿腹煩悶郁卒宣洩出來,那股蠻不講理的氣焰,也随之煙消雲散。
此時坐在椅子上的她,隻覺難為情得很,滿臉羞赧地耷拉着腦袋,不敢去瞧屋中的人。
她沒忘記自己剛剛惱羞成怒下說的話。
她說“不喜歡”薛槐,不就是承認了自己喜歡人家麼?
“先擦擦頭發,免得着涼了。”
腦子正亂着,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握着一條白毛巾,忽然遞到她面前。
攸甯微微一怔,借着屋内昏沉的光,看向面前這隻手,半晌沒動。
那凝滞在半空的手,似是因為沒等到她的回應,慢慢收回。
而下一刻,攸甯便感覺腦袋一沉,是男人拿着毛巾直接替她擦起了頭發。
她這回隻怔了下,很快便反應過來,耳根子一熱,趕緊将毛巾奪過來,甕聲甕氣道:“我自己來!”
薛槐松了手,垂眸望着女孩,一言不發。
攸甯胡亂擦着被春雨打得半濕的頭發,聽着旁邊沒動靜,到底沒忍住,悄咪咪擡頭,撩起眼皮瞥了對方一眼。
對上的便是男人那雙漆黑如墨的眼睛。
她頓時像是做壞事被人抓了現行,飛快将頭埋得更深,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
然後便聽到旁邊的男人,發出一聲低笑。
攸甯耳根子愈發滾燙,惱羞成怒地推了對方一把,然後擡頭,虛張聲勢地梗着脖子問道:“你笑什麼?”
薛槐被他推得往後退了一步,不答反問:“攸甯,你餓了嗎?”
語氣溫和。
攸甯頭一扭,冷哼道:“不餓!”
薛槐輕笑了笑:“我去煮面,等吃了面,雨小些了,我再送你回去。”
說罷,轉身出門,去了旁邊的廚房。
攸甯終于松了口氣,一邊胡亂擦了擦頭發,一邊認真打量起這房間。
十幾平米的小屋,隻得一張舊木桌,幾把木椅。桌上的煤油燈,勉強将這陋室照得分明。
房間兩邊各有一間屋,除了正飄出香味的廚房,另一間阖着的房門裡,應該就是卧室。
攸甯聽着廚房裡隐約傳來的動靜,想了想,将毛巾攥在手中,起身來到廚房門口,悄咪咪朝裡面看去。
薛槐正坐在煤爐前,用筷子攪拌着鍋中的面條,看起來很認真的模樣。
“你要吃辣嗎?”
攸甯正偷偷瞧着,對方忽然頭也不回開口。
她頓時一愣,随口回應:“不……用了。”
說罷,趕緊心虛地回到椅子坐好。
薛槐很快端着兩碗面從廚房走出來。
“家裡沒什麼菜,你将就着吃一頓。”
攸甯依舊别扭道:“我說了不餓。”
薛槐将面碗放在桌上,看向她道:“那過來喝點熱湯,淋了雨總該有些冷。”
攸甯巋然不動:“我也不冷!”
薛槐無奈地笑了笑,幹脆端起碗來到她跟前:“吃一點吧。”
也不知這面裡放了什麼,一股熱氣騰騰的香味撲鼻而來。攸甯下意識吸了吸鼻子,肚子不聽話地咕噜叫了聲。
她輕咳一聲嗎,幹巴巴道:“你放在桌上。”
薛槐從善如流,将面碗放上桌。
攸甯猶疑了片刻,到底是拉着身下椅子,挪到了桌邊。
薛槐又将筷子遞給她。
攸甯瞥他一眼,一把接過來,但沒有馬上開吃,而是忍不住問道:“你什麼意思?”
暗燈下,薛槐依舊神色如常,他拿起筷子,攪拌了下跟前的面條,淡聲:“你先吃面,吃飽了,我們再慢慢說。”
緩過勁兒來的霍六小姐,反骨也來了,她将筷子放面碗上一擱:“說完了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