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要送我麼？怎麼不走了？”

薛槐輕笑：“我家中隻有一把傘。”

“哦。”攸甯退回來。

薛槐将她手中的傘接過來，朝着她那邊撐起。

雖然手也握了，抱也抱了，但那都是情緒激動時下意識之舉，眼下平靜下來，一向豪邁的霍六小姐，也還是免不了有些局促赧然，再不好意思與人靠得太近。

這會兒雨已經是濛濛細雨，但夜晚的春雨，落在身上也還是很有幾分涼意。

她瞥到薛槐半邊肩膀在傘外面，擡手推了推他握傘的手：“你打過去點。”

薛槐：“傘有點小，要不然……你靠近點？”

“哦。”攸甯朝他靠近了些，兩人分開的臂膀貼在了一起。

“薛槐——”

她低低喚了聲。

“嗯？”

“我以後就叫你名字。”

“嗯，也可以叫我的表字。”

攸甯又試探着喚道：“茂青。”

“嗯。”

“茂青。”攸甯又喚道，語氣中明顯多了分愉悅的笑意。

薛槐也低低笑出聲。

攸甯想到什麼似的，拿出手帕，道：“這是我過年那會兒繡的帕子，繡了一棵槐樹，原本是要送給你的，知道你主動申請去了大營，我就自己用了，過兩日我再給你繡一個。”

薛槐卻将帕子從她手中拿過：“不用，這個就可以。”

攸甯道：“可是我已經用過，剛剛還擦了眼睛呢。”

薛槐笑：“那更有意義。”

攸甯嘻嘻笑道：“這可是你自己要的啊。”

“嗯。”薛槐也笑。

他将手帕小心翼翼疊好放進口袋。

攸甯在黑沉沉的夜色下看了眼他，雖然看不甚清，卻也自己身邊是一個多麼年輕英俊的男子。

想起最近因為自由戀愛興起，學生中流行的“男女朋友”風潮。這個叫法據說是跟洋人學的，很多男學生一進大學，第一樁大事，便是交一個“女朋友”，開啟一段羅曼史。

薛槐和自己，如今也是“男女朋友”了。

而自己這個男朋友，比學校裡任何女同學的男朋友都要英俊。

思及此，她的心又跳得有些快了。

這極大地滿足了霍六小姐的虛榮心。

然後……她試探着擡起手，将薛槐撐着傘的手臂挽住。

她的動作實在大膽。

好在夜色沉沉，又下着小雨，路上行人寥落，沒人來注意兩人。

薛槐借着街邊一點燭火，垂眸看向笑靥盈盈的女孩。

在這坦蕩熾熱的愛意面前，那藏在陰暗處的恨似乎也就變得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