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不見,難免黏纏,薛槐抱着懷中女孩,單手打下門闩,俯身吻上那張日日夜夜都在自己腦海中作亂的唇。
隻是才蜻蜓點水碰了下,攸甯已經将他推開,哎呀呀道:“我一頭汗,怪難受的,得擦洗一下。”
薛槐輕笑:“行,我去給你打水。”
他牽着人進屋,路過檐下時,伸手取下晾曬的毛巾遞給對方,又随口問:“吃過早飯了嗎?”
“吃過了,今天大哥難得在家,一家子一起吃的,不然我早來了。”
薛槐點點頭。
廚房爐子上正燒着熱水,他拿過面盆,先倒了熱水,又取過水瓢,從水缸舀了半瓢冷水兌進去,伸手試了試水溫,才放好闆凳,招呼攸甯:“來洗吧。”
攸甯站在他後面,看他這一番麻利的動作,嘴角不由得勾起。
原先隻覺得他穿戎裝身手利落英俊帥氣,不想幹起這些瑣碎活也很是迷人。
她笑着在凳子上坐下。
薛槐則提着燒開的水壺往外走,邊走邊問:“你要喝什麼茶?龍井,毛尖還是茉莉?”
攸甯咦了聲:“你不是不喝茶嗎?”
“你上回來說白開水不好喝,我就準備了些茶。”
攸甯想起上回自己随口的一句,沒想到對方竟然放在了心上,心中不由得有些歡喜,随口道:“就毛尖吧。”
她擦幹淨了臉上的汗,頓覺神清氣爽,感覺身上也黏糊糊,幹脆解開外衫拉下,繼續将身上的細汗也擦去。
自打宋朝以來,女子外穿長袖長褲,不僅不露出半寸身體肌膚,内裡也多穿束胸,将胸脯勒得嚴嚴實實,讓女子身體飽受束縛之苦。
直到民國,西學東漸,女子解放運動的興起,身體的解放也成為其中重要一部分,衣裳才漸漸有了改變。
袖子變短,許多新派女子開始抛棄束胸,改穿相對寬松的小背心。
為此,保守派還曾大肆批判“婦女現流行一種淫妖之衣服,實為不成體統,不堪寓目者。女衫手臂則露出一尺左右,女褲則吊高至一尺有餘,及至暑天,内則穿粉紅洋紗背心,而外罩以有眼紗之紗衫,幾至肌肉盡露。”①
政府也屢次發文反對女子穿着袒臂露胫,但新風潮如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攸甯便是新風尚的踐行者,她夏日穿短袖,也早已不穿束胸,今日便穿的是一件薄紗小背心,小小背心包裹着渾圓的胸脯,露出雪白脊背。
她一邊擦着身子,一邊又笑嘻嘻道:“對了,我已經跟我家裡說,我要去北京大學,我爹很支持我,都想去北京陪讀呢,不過被我拒絕了,好不容易出去,我才不要繼續被管着。”
薛槐輕笑:“督軍答應就好。”
他泡好兩杯茶,偏頭朝廚房看去。
門隻是半關着,攸甯微微側身背對着門口,他一眼便看到那敞開的褂子下,飽滿的隆起和一片雪白。
女孩的身體美得超出他所有想象。
因為太過猝不及防,他一時竟忘了非禮勿視,直到一股□□直直往下蹿去,他才蓦地回神,趕緊将頭轉開。
又随手拿起茶杯,猛地灌了口茶水。
卻又因為太燙,發出嘶的一聲。
“怎麼了?”攸甯聽到外面動靜問道。大
“哦,茶水有點燙。”
“剛泡的茶哪能喝,得晾一會兒。”
攸甯擦洗完,扣好衣服,端着盆出來,準備去倒水。
薛槐趕緊接過,匆匆出門将水倒掉,又在院子那口井邊,将毛巾清洗幹淨晾曬起來。
這一番折騰,剛剛身體那難耐的躁意,終于散去。
他走回屋内問:“今天想去哪裡玩?”
攸甯看了眼天色,道:“今天這太陽肯定毒,不如我們就别出去了。”
她是愛玩,但與薛槐待在一起,什麼都不做,她也覺得開心滿足。
然而薛槐臉上卻露出一絲猶疑:“好不容易有一天假,待在屋裡是不是有點太浪費了?”
攸甯昂頭道:“和我待在一起,怎麼會是浪費?”
薛槐笑着點點頭:“倒也是,隻是……”
攸甯:“隻是什麼?”
薛槐似笑非笑道:“孤男寡女待在家中……不是太好吧?”
攸甯先是有點茫然,畢竟兩人一路來不都是孤男寡女麼?但旋即明白他的意思,白皙的面頰微微一紅:“你還敢對我耍流氓啊?”
說着揚起自己的拳頭,做出一個惡狠狠的模樣。
薛槐笑:“我是怕你對我耍流氓。”
“你……”攸甯被噎了下,又想起那日在醫院自己确實是耍了流氓,幹脆厚着臉皮道,“那你意志堅定抵死不從不就可以了?我還能打得過你?”
薛槐輕咳一聲:“我意志也沒那麼堅定。”言語間又感覺那躁意湧上來,隻得趕緊轉移話題,“若不是我們還是去玄武湖泛舟吧?湖上有風,不會太熱。”
“也行。”攸甯笑嘻嘻撲向薛槐,挂在他肩膀,“我要耍流氓了!”
薛槐被她撞得後退一步,趕緊将她抱住,笑着吻上她的唇。
這廂的小情侶在嬉笑打鬧你侬我侬。
那邊宗西已經來到督軍署。
秦澤被叫進來時,隻見大公子面色沉沉,氣壓極低。雖然平日裡,大公子也是個不苟言笑不怒自威的模樣,但自己跟了對方幾年,也能瞧得出眼下大公子心情相當不好。
“大公子,有什麼吩咐?”
宗西道:“去檔案室把薛槐的資料調來。”
“嗯好的,我這就去。”
秦澤很快去而複返:“大公子,資料都在這裡。”
宗西接過牛皮檔案袋,将裡面薄薄兩張紙抽出來。
比起署裡大部分人,薛槐的資料看起來确實太簡單了些。
父母雙亡,無兄弟姐妹,詳細一些的無非是從少時開始在北京城和美利堅的求學經曆。
一眼看去,這人生履曆再幹淨不過,無非是貧寒農家子勤奮刻苦才學出衆,受到貴人賞識,一路資助他到留洋。
宗西道:“我記得林叔說過,他留洋雖是拿的政府獎學金,但實際上背後資助人是從前謝家二少謝珺,對吧?”
秦澤點頭:“沒錯,謝二少原本是培養他為自己做事,沒想到還未留洋回來,整個謝家都沒了。”
宗西譏诮一笑:“謝家二少也算是個人物,卻死在個女人手裡,真是可悲可笑!”說着他忽然擡頭看向秦澤,“你覺得薛槐是個什麼樣的人?我不是說才能。”
秦澤斟酌了下,才道:“撇去才能,薛參謀端方持重,謙遜有禮,雖然與人相處,略有些疏淡,但看得出是個坦蕩君子。”
宗西哂笑:“謝二少看起來也是個斯文人,卻深沉狡猾心狠手辣,是個弑父殺弟的劊子手。你說他培養的人,真能是個坦坦蕩蕩的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