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臉上的傷讓看起來沒那麼英俊,但氣度舉止依舊從容不迫。
霍正鴻道:“說說吧,你與攸甯怎麼回事?”
薛槐對上對方的目光。
他來金陵之前,在心中設想過很多次面前這人,比如陰狠毒辣,比如不近人情。然而來了金陵之後,無論是從他人口中所聞,還是僅有的幾次照面,這位威名遠揚的督軍,都與自己的設想完全對不上。
哪怕他一次又一次說服自己,人不可貌相,或許一切都隻是僞裝。
直到攸甯一頭闖入自己的生活,他不得不接受現實,霍正鴻不僅不是奸惡之人,或許還是個好人,不然怎麼會養出那麼天真赤誠的女兒?
他喉頭滑動了下,一字一句道:“去年來了金陵後,機緣巧合之下,我與攸甯有了幾次接觸,被她赤誠的性子所吸引,今年春天從大營回城,得知她對我也有好感,又聽她說家中支持她自由婚戀,便與她表明了心意。之所以一直對外隐瞞,是因為我覺得自己與攸甯身份不匹配,想着先靠自己做出一點成績。”
霍正鴻輕笑:“你倒是有點擔當,把一切都攬在自己身上。”
薛槐道:“攸甯性子坦蕩,确實是因為我的問題。”
霍正鴻擺擺手,倒也不予他争辯,隻道:“我是對攸甯說過支持她婚戀自由,支持她去找一個自己喜歡的如意郎君。但哪怕時代變了,你們這樣大半夜偷摸私會,也是大錯特錯,若是傳出去損害的是攸甯名聲。”
薛槐道:“是我的錯。”
霍正鴻道:“說罷,你有什麼打算?”
薛槐看了看他,認真道:“攸甯計劃去北京大學讀書,我想陪她一起去,在北京另謀前程。”
霍正鴻有些愕然地蹙起眉頭:“你想離開金陵?離開我們霍家?”
薛槐站起身,揖了一禮:“督軍,攸甯有她的志向,而我也不想因為攸甯的關系,成為霍家的附庸。當然,最重要是,我不想與攸甯分開。”
霍正鴻低笑出聲,也不知是生氣還是開心:“你倆這是連未來都打算好了?”
薛槐道:“我對攸甯真心實意,私會已是逾矩,自然要為将來負責。”
霍正鴻點點頭:“攸甯是我們霍家唯一的小姐,我雖然支持她婚戀自由,卻一直擔心她遇到别有用心之人,如今你要為了她離開金陵去北京謀前程,那确實對攸甯不是别有有心。”說着怅然歎息一聲,“我就攸甯這麼一個女兒,她生母又早逝,從小便被家中千嬌萬寵,我原本也想她留在家中,但她願意出去闖蕩,我當然也支持,若是身邊有個靠得住的男人照顧她,那是再好不過,隻是……”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擡眼看向薛槐,那雙原本慈愛的眸子,浮上了幾分厲色:“薛槐,我能相信你嗎?”
薛槐拱手道:“回督軍,許諾發誓很簡單,但我想督軍并不會輕信任何誓言。霍家曾在北京多年,京城中想必也不缺霍家人,何況霍四公子也在北京,督軍如此寵愛攸甯,隻怕也不會允許我靠不住。”
霍正鴻朗聲大笑:“你這個年輕人倒真是直截了當,又不卑不亢。”說着擺擺手,“行吧,今晚就到這裡,你回去吧,你與攸甯的事,容我考慮幾日。”
薛槐作揖:“多謝督軍。”
說罷,轉身朝外面走去。
隻是剛打開門,案後的霍正鴻,忽然像是想到什麼似的,冷不丁淡聲開口:“說起來,你倒是忽然讓我想起一個人。”
薛槐握着門把的手,微微頓住。
隻聽身後的人又道:“那人恰好也姓薛。”
“是嗎?”薛槐閉了閉眼睛,深呼吸一口氣,輕描淡寫問,“不知是什麼人?”
“一個多年前的故人。”霍正鴻頓了下,又低低歎息一聲,“不提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