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見眼前這孩子是個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兩隻黑葡萄似的眼睛,包了兩包眼淚,如今嘴巴得了解放,哇的一聲大哭出來,口中胡亂叫着“媽咪爹地”。
這小姑娘不是别人,正是被拐子偷走的安琪。
李知竹走上來,大驚失色道:“這是遇到人販子拐孩子啦?”
薛槐點點頭,拿出帕子,替安琪擦了擦眼淚,隻是小孩哭得厲害,眼淚如泉湧一般,越擦越多。
“乖乖别怕,叔叔帶你去找媽媽!”他沒哄過孩子,尤其是這麼大點的小女孩,隻覺得有點手足無措,偏偏這孩子生得實在好看,還莫名有股熟悉感,看着她哭,他竟覺得自己一顆心也被揪起來。
安琪被吓壞了,聽到“媽媽”二字,越發哭得厲害,抓住他的手道:“叔叔,我要媽咪!”
被這軟軟的小手抓住,薛槐一顆心越發軟得厲害,卻又不知如何哄,想了想,環顧了周遭,瞥見遠處一個賣糖葫蘆的小攤販,對李知竹道:“李小姐,你幫忙看會兒這孩子,我去給她買個糖葫蘆看不能哄住。”
“嗯,你去吧。”李知竹點頭,拉着安琪的手,走到一旁。
薛槐不放心地朝哭得稀裡嘩啦的孩子看了眼,快速朝那糖葫蘆攤位走去。
他剛剛走開,已經哭到打嗝的安琪,忽然叫了聲“媽咪”,掙開李知竹的手,撒丫子便朝一道匆匆跑過來的身影跑去。
攸甯老遠便聽到孩子哭聲,循着聲音跑來,果然見到哭得不成樣子的女兒。
“安琪!”她飛快跑過來,蹲下身一把将女兒抱起來緊緊箍在懷中,渾身癱軟,眼淚也不聽使喚地流下來。
“太太,這是你的女兒?”李知竹見狀走過來确認道。
攸甯一邊拍着安琪的背安撫,一邊點頭道:“嗯,是我的女兒。”
李知竹見小孩緊緊抱着對方,心下了然,又忍不住撇撇嘴斥責道:“你們怎麼當父母的?大白天竟然讓人販子将孩子拐走,若不是我朋友反應快将那人販子攔住救了你孩子,你隻怕以後都見不到孩子了!”
攸甯本就吓得魂飛魄散,聞言更是心驚膽戰,抱着安琪顫抖着聲音問:“你朋友在哪裡?我去好好感謝他。”
李知竹道:“他看你家孩子哭得厲害,去買糖葫蘆了,既然孩子已經找到媽媽,那就沒事了。你瞧孩子都吓壞了,趕緊回去壓壓驚吧!”
好不容易與薛槐單獨出遊,她不想被旁人擾亂,便幹脆爽快地将人打發。
攸甯也确實沒心思再想其他,隻想趕緊帶安琪回家。
恰好沈玉安也聞聲趕過來,看到她懷中的安琪,重重松了口氣:“攸甯,沒事吧?”
攸甯點點頭,又搖搖頭:“安表哥,安琪被吓壞了,我們趕緊回去吧。”
“嗯。”
攸甯抱着安琪站起來,又想到什麼似的,道:“小姐,我給您留個電話号碼,麻煩您交給您那位好心的朋友,讓他務必聯系我們,我們一定會重金酬謝。”
沈玉安雖然還沒搞清楚怎麼回事,但兩人的默契,讓他立刻掏出自來水筆和便簽本,寫下家中電話号碼,雙手交給面前這位摩登小姐。
李知竹接過紙條,漫不經心道:“行,我會轉告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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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孩子呢?”薛槐拿着兩串糖葫蘆回來時,看到李知竹空空蕩蕩,哪裡還有方才那孩子的身影。
李知竹笑道:“哦,被父母找到帶走了。”
薛槐面色微沉,蹙眉問道:“你怎麼确定是父母?”
李知竹道:“那孩子自己叫的啊,而且那對父母,穿着打扮都挺貴氣,一看就家境優越,錯不了的。”
薛槐想着這種事确實錯不了,便也沒在繼續追問,隻點點頭,微微舒了口氣道:“那就好。”說着将手中一串糖葫蘆遞給她,“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口味,就買了最尋常的山楂。”
李知竹笑着接過來:“我就喜歡吃山楂。”
薛槐笑了笑,沒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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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琪年紀小,回程的路上,吃了兩顆奶糖,什麼害怕都抛到腦後,還拉着攸甯問,為什麼不去劃船了。
攸甯卻是長這麼大第一次被吓破了膽,光是想一想安琪當真被人販子拐走,呼吸都變得困難,回到家中依舊驚魂未定。
“攸甯,好在隻是虛驚一場,你别自責了。”沈玉安端了一碗姜湯遞給她柔聲安撫道。
攸甯接過姜湯,看了眼已經在沙發睡着的女兒,因為哭過,小家夥兩隻眼睛還紅腫着,連帶着小臉蛋都紅彤彤的。
她舒了口氣:“多虧了那個好心人,等他聯系我們,我定然要好好感謝人家。”
回來後,她仔細問了安琪,也搞清楚了是怎麼回事。據安琪說,是有壞人人趁着人多,一把将她抱走,還捂住了她的嘴巴,她想叫媽咪又叫不出來,後來一個叔叔,攔下那壞人,那壞人就把她丢下跑了。
攸甯想了想先前那女子的穿着,應該是富貴人家,安琪口中的叔叔隻怕也是,但無論人家需不需要酬謝,這天大的恩情,她也必須去還。
不料,一連幾天,去沒接到任何恩人打來的電話。
攸甯自然也有所預料,對自己來說,這是大恩,但對方看來或許隻是舉手之勞,何況當時自己太慌張,又走得匆忙,都沒等人回來當面道個謝,隻怕人家也覺得她并不誠心。
幾天下來,她慢慢緩過來,倒也沒太糾結這事兒。
沈玉安回學校複課,一家人生活再次恢複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