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時熙一時如芒在背,但硬着頭皮沒有下一步動作。今天确實是他理虧。這麼個事鬧大了,就是他這個CEO中飽私囊,任人唯親,大搞利益輸送,排除異己,将個人利益置于集團利益之上。
全小歡對那些人明裡暗裡的視線感到很不爽,她這個人奇怪得很,面對趙悅紅和吳曦安排的工作她唯唯諾諾,面對這麼大一屋子高管和董事長,卻理直氣壯毫不怯場。她覺得自己沒有錯,顧時熙也沒有錯,都是其他人在欺負他們倆。
她長得漂亮,從小就被周圍人孤立和打壓,對這種視線尤為敏感,惡劣的成長環境也讓她知道不能做軟包子,越軟弱越容易被欺負。面對霸淩,就要當場剛回去。
全小歡覺得自己和顧時熙是一頭的,毫不客氣,挑了個“霸淩”者的老大回怼。她深谙打虎打頭,打蛇七寸的道理,對着顧時翰道:“你看什麼看?什麼意思?”
顧時翰先是被全小歡的問話弄得錯愕不已,反應過來後一聲嗤笑,沒理她。
顧常熠不悅地咳嗽了一聲。
現場高管對全小歡的行徑反應不一,有的心慌,有的暗自高興,但站在現場都顯得老老實實,等待董事長訓話。
顧時熙是老董事長點頭後當上這個CEO的,顧常熠平時對他幹涉比較少,也不好在家族裡留在不給後輩機會的名聲。但是現在這個情形,他幹預起來就順理成章了。
顧時熙原本還打算厚着臉皮裝孫子,默不作聲不給顧常熠發作的機會。但是因為全小歡的這一嗓子,他沒辦法再繼續當縮頭烏龜。
顧時熙從沙發上站了起來,道歉:“是我沒有管理好下屬,對集團事務處理不當,才造成了今天的混亂。這件事情我責無旁貸,任憑大伯發落。”
全小歡對顧時熙的認錯很不理解。她腦子裡的社會規則和當下不太一樣,好像隻要發瘋隻要不害怕别人就不能拿她怎麼樣的道理在凱盛集團并不适用。并且還會給顧時熙帶來更不好的結果。她缺乏在集團裡生存的經驗,但是很聰明,變得安靜下來。
顧常熠把目光轉向顧時翰:“時翰,你有什麼話要說?”
顧時翰的狀态比顧時熙松弛很多,今天他才是占理的那方,逮着這個機會,怎麼都要顧時熙出大血:“時熙現在權利大了,心也飄了,完全不把集團利益當回事,什麼莺莺燕燕,牛鬼蛇神都敢往集團裡面放了。作為凱盛的股東,我不放心這樣的人繼續掌管集團事務,我想其他股東知道了今天的事情也會是同樣的看法。”
顧時熙此刻站着,沒看背後沙發上的顧時翰,而是對着顧常熠說:“今天的事情是我處理得不好,但是無論如何,我都是以集團利益為先的。我對集團,對我們顧家的忠心沒有半點摻假。今天的事我認罰,但是說我不忠不義,這個我不認。”
顧時翰“呵”地一聲,“對對對,你忠心耿耿,把小情兒往集團裡塞。别以為我不知道,她連大學都沒念過。”
全小歡:“沒念過大學怎麼了?沒念過大學就可以被你們這些有錢的公子哥肆意侮辱?你懂什麼,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幸運,有錢念大學嗎?沒念過大學并不代表能力差,我肯定比你這種無所事事遊手好閑的富二代強很多。”
顧時翰翹起二郎腿幽幽道:“是麼?能力強?我怎麼聽說你連PPT這種最基本的都不會做呢?還是我聽到的是假消息,你其實會做?”
下午全小歡在那兒磨蹭的時候,吳曦就猜到了她是因為不會PPT,但因為時機不成熟沒有當場拆穿,本來想等着後續她一直交不出來的時候再諷刺她的,沒想到會發展到現在這樣。
全小歡頓時臉色一變,語氣弱了下去:“我不會但是我可以學,我學的很快的,隻是因為你來了,所以沒給我時間和機會。你一來就找茬,然後要打我們,最後鬧成了這樣。”
顧時翰被她氣笑了,沒想到這麼個看上去漂漂亮亮的女孩子這麼會倒打一耙,他問她:“你的意思是今天這事兒完全責任在我?你和顧時熙都是無辜的好人?你這颠倒黑白的能力跟誰學的?是你那個酗酒家暴的爸,還是賭博欠債的哥,還是生病了都不忘罵人打人的媽?”
全小歡沒想到自己的家底全被這人在大庭廣衆之下講出來了,心裡又是難堪又是憤恨。她伸手指着顧時翰,眼淚如同珠子一般從眼眶掉落。顧時翰在利益面前不吃美人計這套,他滿臉鄙夷地看着面前顧時熙的姘頭,發出一聲不屑的冷笑。
全小歡最終還是沒說出話來,摔門跑出去了。董事長辦公室用的是實木門,發出一聲沉悶的撞擊響動。
顧時熙隐忍的閉了閉眼,深覺自己帶來了一個災星,但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不好的後果已經造成了。
衛初桐歎為觀止地觀看了全程,她前世一直覺得顧時熙和全小歡才是這個世界的男女主角,她自己在内的其他人就是被設定好的炮灰。但今天,她第一次意識到,可能從來就沒有什麼天選之子,天選之女。人生不過時也運也,站在運氣的風口上,豬也能飛。
顧常熠這會兒已經變得非常生氣,之前一直維持的上位者的怒不動色,喜怒不上臉已經維持不住了。全小歡隻不過一個連大學都沒上過的社會底層,竟然就敢對着他摔門,顧常熠生氣地将桌上的一本書重重拍在桌面上,怒道:
“顧時熙,這就是你對集團對股東的忠心耿耿?帶這種人來集團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