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下仔細回想，火木城中人人避之不及的瘟疫，其實是一個個活生生的人化成了無影。

那為什麼他們會化作無影？

蘇聞水說是火木林裡的大魔，百姓也說是火木林的大魔逃了出來。那根本原因到底是什麼呢？真的是什麼大魔？可是真正的大魔頭已經在身邊了，還會有什麼魔頭？

“蕪蕪是不是覺得我很好看？”

朱招寒歪頭好奇地看着于掌蕪，一頭白發随着動作偏向一邊，眼中帶着散不開的笑意，倒确實有幾分姿色。

于掌蕪突然有些頭疼，魔頭頂着朱招寒的臉，朱招寒的姓名，卻行着與朱招寒全然不同的事，做着朱招寒永遠不會做的動作。

沒來由的，她擡起手，想要殺了眼前的魔頭。

但最終還是按下了這種沖動，反手撥開了那顆白色的腦袋。

殺什麼殺，又殺不死。

但嘴上還是不饒人，“不好看！”

“是嗎？那你為何剛才一直看着我，看得那樣認真，我還以為你也覺得我好看異常呢。”朱招寒撇嘴疑惑，聲音聽不出來心情如何。

于掌蕪不再理會。

她又重新看向還在絮絮叨叨的第五望歸，“……所以，于半仙，蘇聞水那老東西究竟去了哪裡？！”

于掌蕪：“……”

她緩了緩道：“……不知道。”

第五望歸歎了口氣，對半仙都不知道那老東西去了哪裡感到無力，又蓄勢待要說下去，于掌蕪連忙打斷他：“望歸！先不管蘇聞水，自有人收拾他，你現下要關注的是少微。”

第五少微早停了哭喊，此刻低頭攪着手指，不知道在把玩着什麼，第五望歸道：“少微沒事了呀。”

“……”

于掌蕪沒耐心引導他發現異常，簡單直白道：“這些陰火都跟着少微，若非我設的結界，少微此刻早化作灰燼，連魂也燒沒了。”

第五望歸一臉解惑模樣，“怪不得我方才什麼也沒感受到，原是半仙相助，多謝多謝。”

一旁的朱招寒“噗嗤”笑了一聲。

“你這魔頭笑什麼？！”第五望歸怒問。

于掌蕪揉了揉眉心，她頭疼得厲害，但又無法，于是暗歎了口氣：“我的意思是，少微有危險，你二人不能再往前了，就好好待在我這結界裡等我們出來。”

第五望歸這才恍然，“可是……”

于掌蕪怕他再說可是一堆，連忙道：“林子裡面的魔頭和無影有關系，少微如今也在往無影的方向發展，所以這些陰火才跟着她。我們越接近裡面的東西少微越危險，所以你們還是留在這裡。我知道你想幫忙，但少微需要人守着，你也不想她出事對吧？”

第五望歸點點頭。

“不過，蘇聞水不知去向，找神山印沒了指引，我需要借一下你的心火。”

她本就不喜說話，加上此刻确實有些頭疼，解釋多了累得很，便隻說了需求。

神山印本源相同，彼此之間會有感應。于掌蕪手中的神山印與第五家有契，所以感應需要借用第五望歸的心火。如此一來，第五望歸也不必執着于要提供點什麼幫助，便也少了惹事的風險。

這回第五望歸倒是爽快，沒再多問什麼。

……

林子裡陰火連天，但霧氣重到沒有一點消散的迹象。

所幸第五望歸的火迹确實有用，它像個重見天日的囚徒，剛出來的時候還有點不知東西，緩了一會兒後蹦蹦哒哒地往小路的前方飄過去。

于掌蕪重新将結界隐匿起來，随後跟着火迹往前，朱招寒一刻也不放松，緊緊跟着。

火木林這種地方，霧裡行走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比如現在。

“蕪蕪。”

朱招寒說話的聲音很小，幾乎是氣音，像是害怕驚擾到什麼東西。不過他時時刻刻跟在于掌蕪身邊，如今又是在霧裡，便貼得更近了些，所以于掌蕪能輕易聽到他說了什麼。

“嗯。”能說一個字，她絕不多嘴。

“不安全。”此刻的朱招寒也是。

于掌蕪知道他什麼意思。大概是離開第五望歸他們不到半個時辰左右的時候于掌蕪就發現了，有什麼東西在跟着他們。

但她沒回頭。

除了那個躲在霧裡的“東西”，後面還跟着一大片的陰火。

陰火是他們走的時候就跟着的，大概是以為第五少微被他們帶走了吧。

“嗯。”于掌蕪再次回答。

“怎麼辦？”朱招寒問，也是氣音，帶着虛無缥缈的味道。

他似乎很正經，于掌蕪沒有為他扭頭，霧氣裡看不真切，也看不清楚虛實。

她頭越來越疼了，所以還沒想好怎麼辦。

她一向信得過自己的武力，所以很少會細心地思考怎麼辦。

因為此事，從前的朱招寒總是責她，以至于後來她做事的時候會習慣性思考。但是此刻，她不想思考了，大不了暴力碾壓。

“你說。”她把問題抛給朱招寒。

身邊靜了片刻。

“等等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