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也很正經,都有點不像現在的朱招寒了。
他不該抓着自己的手說“蕪蕪,我好害怕呀,怎麼辦怎麼辦?”嗎?
但身邊的氣息是對的,這是朱招寒沒錯。
她這樣思索着,後面跟着的“東西”似乎近了一些,看來是要動手了。
她已經準備好了。
但等了半晌,後面的動靜似乎又沒了。
火木林原是蘇家靈力的依仗,無論如何也不至于如此刻這般詭谲。而且,先前蘇羨情死的時候,蘇安遠就是從火木林逃出來的,那時候也并非此刻這般。
前方火迹似乎也感知到了危險,跳動的比先前快了一些,于是跟着它的兩人步伐也急了一些。
霧氣越來越重,掩蓋了大部分的天光,以至于兩人真的像是進了魔窟。
後面的“東西”似乎也按捺不住,動靜越來越明顯。
于是在雙方僵持即将破頂之時,“咻”一聲,什麼東西破空而來。
于掌蕪一路自霧氣中凝練的水汽點點彙聚,在她和朱招寒周圍結成一顆顆均勻圓潤的水珠,在那道破空之音即将近耳之際,全數凝結化作冰牆。
于掌蕪轉身,餘下的冰珠穿牆而過,似一顆顆堅硬的冰彈射擊而出,所過途中卷起霧氣,四下瞬間清明了許多。
也是因為眼前清晰,他們才看清楚,後面小道上已經堆積了成千上萬的陰火火苗。一隻火箭穿空而來,引燃了那些火苗,以至于方才還堅不可摧的冰珠也成了燃料。
“轟!”
火焰四起,帶着要燃盡世間煞鬼之勢,燃化了兩人身前的冰牆。
于掌蕪無聲笑了一下,到底是個什麼東西,費這樣的手段,要置她于死地?
她扶了扶額,頭疼得很。
但不妨事,随着她手撤開,絲絲縷縷強悍到不可抵擋的藍色靈氣自她額間瀉出,随着指尖一點點下移。
馬上,前方不管是人是鬼,都會化作齑粉,成為這參天巨樹的養料。
可就在下一刻,身邊魔氣四起,一直被藏得好好的餍祟之氣自朱招寒身體滲出,他一揮手,幹淨光潔的冰牆瞬間被魔氣纏繞,兩方力量混合,竟意外配合。
不過須臾,魔氣已經與燃燒的陰火相彙,以不死不休之志纏鬥相殺。
“沒事吧,蕪蕪。”朱招寒隻靜靜站着,淡定隐沒在魔氣中。
于掌蕪又收回手,撫平了眉間溝壑。
朱招寒,似乎變強了。或者,控制魔氣更遊刃有餘了。
纏鬥不過幾瞬,那藏身于火苗背後的東西便抵不住魔氣侵擾,自小道走出。
細細一看,那“東西”身背箭筒,手持長弓,身穿金銀粉飾幹練騎裝,但頭發還珠钗環繞。她一張小臉怒不可遏,咬唇瞪眼道:“好啊,堂堂半仙,身邊帶着的竟是個這樣的魔頭!還真是愧對天下人對你的敬仰呢。”
看清來人,于掌蕪瞬間沒了打鬥的樂趣,這蘇聞水還真是……養了個癡傻小兒啊!她閉眼靜心,緩緩吐出兩個字:“無趣。”
朱招寒拍拍身上魔氣,笑道:“原來是千千小姐,這火木林到底有什麼,值得你們一個現家主,一個未來家主齊齊往這禁地裡跑啊?”
蘇千千哼笑一聲,“族中禁地闖入你這般魔物,我們為何不能進來?”
她說完不等兩人再回話,直接道:“你們兩個,受死吧!”
她自背後取出三枚陰火箭,搭弓齊發。那些才熄下去的火苗又于是空中複燃,沖破魔氣直擊兩人。
但魔氣究竟是人人懼之毀之之物,自然也不會怕了這等規模的陰火,于是那火箭穿過冰牆,直沖于掌蕪腦門而來的時候,一把無形黑氣化作的手一擡,輕而易舉将那箭捏成碎屑。
倒是朱招寒,連中兩箭。
“哼,我當是什麼厲害的魔物,也不過如此!”
蘇千千乘勝追擊,又是三箭齊發。
此次空中魔氣退散,三箭無阻,皆射向于掌蕪。
于掌蕪看着朱招寒嘴角流血,形影不定向下倒去,似是有魂散之勢。
心中不知哪處,頓痛了一瞬。
但她沒有扶人,任其倒地不起。
若真死了,倒随了她的願。
隻是有一樣不好,不是死在她手裡!
于是手中備了半晌的冰錐刺出,竟然沾了幾分不知名的邪火,它于空中劃過,震碎了迎面而來的箭矢,又帶着那三箭身上的陰火,一同飛向了蘇千千。
她蘇千千不管是用了什麼方法變得強了幾分,不管是出于什麼目的要來這裡殺她于掌蕪,今天她必須死。
半仙是世人封的,不是她于掌蕪要的。她希望世間安甯,但死一兩個,也無傷大雅,正好,為蘇安遠滅門大計貢獻一份力量,也未嘗不可。
空中魔氣消散不見,冰牆内的卻攪得冰水驚濤駭浪。
于掌蕪靈力凝聚,控水之力帶着洶湧魔氣轟然炸開,帶着萬箭齊發的威力,徑直殺向一個人。
但偏偏此時,那股異常的頭疼重新翻湧而來,削弱了萬箭齊發的威力,蘇千千有恰好有陰火火苗為她擋下一擊,隻受了點傷,不知去處。
冰碎散開,于掌蕪撐頭跪地,她想去抓一抓朱招寒,卻隻抓到了幾率逃竄不及的魔氣。
于是她重重倒地,輕輕喊了聲:“朱招寒。”
隐約間,似乎有人回應,又像是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