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桃被瞅得心裡一陣發慌,暗道不好,這兩日太過折騰,颠三倒四的還将真心話說了出來。阿福這樣子實在是可憐,愛恨嗔癡裡打了轉,他想要的,自己這輩子怕是給不成了。
隻能歎了口氣道,“好了,你迷暈了我,我打了你一頓,也算是扯平了。還不趕緊放我離去,難不成你還心悅我這個把你五花大綁的母夜叉?”她故作兇悍模樣,瞪圓了眼睛,眉毛差點就要飛出山洞了。
偏生阿福是個心眼子不太好使的主兒,見了越桃這樣,心裡竟甜得流蜜。不知誰人教他的歪理,打是親罵是愛,更何況他的桃桃虛張聲勢的樣子更是好看。
“我不放,打死也不放。我就要綁在這,日日守着你。”阿福笑得糯糯的,可眼裡都是駭人的瘋念頭。
“兄台就算想守在我家娘子身旁,也得分個先來後到排隊不是,等什麼時候将我熬死了再說這話吧。”冷刀子般的話語傳來,本來暖烘烘的洞穴寒意叢生。
“相公!”越桃又成了嬌弱的小女妖,歡喜地叫着。
阿福這才轉過身去,見到了他恨不得生吞活剝之人,“呵,倒是有幾分本事啊。能這麼快找到這來,怕也不是什麼凡人吧。”他使盡力氣,狠狠一扯就将那捆住自己的軟鞭撕爛了。方才的脆弱不堪,任打任罵不過是苦肉計,哄桃桃玩的鬼把戲。
他大步走上前去,那粉紗衫連腰帶都沒束,長發披散開來,好個風華絕代,想來除了苦肉計還要加上個美人計,才能雙管齊下,誘住越桃。邊走邊聲都不吭地接上了手骨,挑眉道,“先來後到?老子我比你早識得桃桃多少年,怕是那時候你還在娘胎裡呢吧。”
趙朗壓根不願再多說些什麼廢話,雙手劃風吞雨,刹那結成萬年寒冰,齊齊射向阿福。粉桃花瓣繞着阿福圍成一圈,周身妖力附在桃瓣上,頑強地抵抗着。
這些年阿福吃了不知多少人,妖力強大又邪氣,碰上下凡曆劫的神君,不是軟趴趴扶不上台面的妖精。那桃瓣瞬間化作利劍朝着趙朗心房所在刺去,又快又準。
趙朗神魂呼嘯而出,冰霜天養的巨龍撲向阿福,所到之處皆成冰雪,低吼一聲,龍息震響整個山洞。那多少能工巧匠打造的金絲籠瞬間崩塌,落在上方的符咒屈服于神力,半點不剩。
待到風雪消散,哪還有越桃的影子,早就逃了。阿福滿臉血迹,睜着雙眼,一動不動地在冰面上躺着,忽地冷笑一聲,又是吐了一大口血。
彎月高懸,越桃窩在趙朗懷裡躲風,那绛紅官服在白馬上肆意飛揚。她想她的腦袋瓜還是灌了些風的,不然怎麼會偷偷想着,那冰霜巨龍真是氣派,若是她騎在龍身上,拽着龍角,讓去哪就去哪,該是何等快活。
“阿桃再撐會兒,馬上就到家了。”趙朗低下頭輕輕說道,怕越桃睡過去着涼,又怕擾了她的好夢。
越桃嘟嘟囔囔地說不明白話,隻能勉強聽清一句,“騎大龍。”
翌日,趙朗獨留越桃一人很是不放心,求了一衆妖精好友來胡同小院陪着她賞春,又設了數十道結界,才舍得去禮部忙活。
“趙員外郎,你今日可是運氣好,才上任第二日便能見到國師大人了,你主管祭祀禮拜,算是他的門下了,這可是條通天的路啊。”禮部怎麼升也升不上氣的老管事,手指朝天指了指,話是說得不能再明白了。
趙朗微微行了一禮道,“管事莫要取笑,同是在朝為官,誰的門下不也是陛下的門下嘛。” 随後便進了内堂辦事,絲毫不想去國師跟前湊熱鬧。
老管事捋了捋胡須,會心一笑,心中暗道,這日子真是有滋有味,看來朝堂是不太平喽。
阿福,啊不,是空悟國師頂着張眉清目秀的面龐十分有禮地接見着禮部官員們,那面具下絕世容顔俱是被冰冽子劃傷的細碎口子,喝口水都疼。
“侍郎大人,怎麼不見今朝狀元郎,我聽說趙大人可是才高八鬥,殿試舌戰群儒,很是令我敬佩。如今正巧主管祭祀,與我往後來往應是頗多啊。”
禮部侍郎人精一般,哪能不知國師是來找茬來了,剛想遮掩一番便又聽了一言,“坐了好些時候,累得慌,不如侍郎大人引個路,讓我這個山野之人也去見見當世的少年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