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桃一言不發,更惹得醋精趙狀元郎愁腸滿腹,他捧起越桃紅撲撲的小臉,兩人方寸之間,呼吸聲都是那麼清晰。他怒目而視,宛如要将嬌狐狸拆入腹中的惡虎。
“從來都隻有你,再無旁人。趙朗,你是我千年來唯一真心愛過的人。”越桃湊得更近了些,神情極為認真道。
這話并不如何生動,也比越桃平日裡的甜言蜜語樸實得多,卻字字砸在了趙朗心中。他不顧一切地含上了近在咫尺的紅唇,溫柔又強橫,偏生小狐狸舌頭更不老實,左逗逗,右舔舔,反客為主地強壓着趙朗,兩人氣息愈發穩不住。
不知過了多久,窗邊燭火已然燃了一大截,趙朗欲色深沉地望向壓在身上的越桃道,“我想。”
越桃聽了這話,一雙柔夷撫弄起趙朗淩亂的發絲,又實在是不小心地觸到了他處處如火焰般熾熱的身軀,揚起頭勾唇一笑,刹那間凡塵未見的妖媚耗盡了趙朗最後一絲理智。
趙朗剛想欺身壓了上去,卻不想小狐狸精更是靈活,呲溜一下子起身坐好,一派端莊模樣。“相公是想吃香椿蛋了吧,走我們去吃!”随後那走得那叫一個婀娜多姿,活讓趙朗氣得要死要活。
他實在是無法,就這麼一個愛戲弄自己的小祖宗,就這樣哄着,哄一輩子也是好的,溫和笑道,“為夫這就來。”
正所謂春宵苦短日高起,可惜越桃不是那不早朝的老皇帝,而是起得比狗還早的紅毛狐狸。
妖與妖之間,遠比人族來得直接,大抵是天生地養的生靈,甩起膀子就是幹啊。
越桃一聽趙朗那話便知是死來福張嘴胡謅,好不容易将她黏人黏得緊的夫君安撫好。她就下了床榻,狗狗祟祟又蹑手蹑腳地出了小院。
四更天的胡同裡還從沒這麼熱鬧過,虎老大扛着個鋤頭就來了,一身精壯的腱子肉明晃晃地很能唬人。緊随其後的是八角大廚,他道行深得很,頭上紮了八個沖天小啾啾,滾滾的肚子憨态可掬,隻不過手裡的家夥事就沒那麼可愛了,兩把極寬的大菜刀一手一個,月光照在上面反起锃亮的光。
“走走走,俺筋骨正要松泛松泛,就遇上找打的了。”虎老大見越桃出了小院,一雙大圓吊梢眼躍躍欲試,不知道還以為是要吃席去呢。
“哈欠”夭采張着朱唇犯困,大槐站在她身旁,左手提溜着夭采的脖領子,看着就像是從美人榻上将夭采薅起來的。
“來!咱走!”越桃号令起幾妖,這死來福前日擄了自己,今日說些不着邊際的話,不教訓教訓他,他就不知天高地厚了。
妖精們沖向了皇覺寺後山,那後山此時寂靜得可怕,偌大的山洞裡幼童們都睡了,唯獨少了小娟子。
小娟子娘死了,爹娶了後娘就把她賣了,賣給了京城裡最有名的花樓,五六歲的年紀進去了能幹些什麼活計,想都不敢想。
就在這時候,來福出現了,花了贖金贖了小娟子,放在山洞裡養着。小娟子覺着隻有來福大哥哥對自己好,這裡頓頓都有肉吃,被褥也好暖和,不用幹活,白日裡就在那瘋玩,全天下沒有比這再好的日子了。
小娟子今夜不知為何壓根睡不着,洞中有股好聞的甜香引着她一步步拐進了一個另大大的洞穴裡。她瞧見大哥哥身上散發出煙霧般的粉紅色,面前有個大爐子轟隆隆地作響,甜滋滋的味道就是從這裡散出來的。
“大哥哥,你在做什麼呀?”小娟子絲毫不怕,湊到大爐子旁,朝着來福問道。
來福笑得一團和氣,極為溫柔道,“哥哥在幹活呢,要不然怎麼養小娟子呀。”
“哥哥好辛苦啊,都流汗了,小娟子給你擦擦。”五六歲的小孩子掂着腳才能夠到。
“那小娟子願意幫幫哥哥嗎?你幫哥哥看這爐子是不是沒炭火了。”
“好!”小娟子又靠着爐子更近了些,忽然一股不知哪來的力氣将她直直地吸了進去,“啊啊啊!哥哥救命啊。”
小娟子大聲地嘶吼着,小小的身子被滾燙的丹爐灼燒着,渾身上下沒有一處是不痛的,和被爹爹打的時候一樣痛。
就在此時,幾個妖精正好循着那股來福身上的異香進了這洞穴。
虎老大打了個頭陣,一進來吓得吊梢眼瞪了個老大,我的親虎娘呦,這是要拿活人煉丹嘛,過了上千年也沒見過這一出啊,吓得他都差點拿不穩鋤頭。
越桃也被吓了一跳,直直沖了上去,打破了來福施法,将小娟子搶了出來。那小女娃又驚又痛吓得哇哇大哭,頓時洞穴裡亂做一團。
“來福你到底在做什麼?用活人煉丹你瘋了嗎?”越桃指尖溢出金光,慢慢撫平着小娟子渾身的燙傷,還沒闆凳高的小人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