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是從前，這次能一樣嗎？那可是情劫啊，雖說神仙清心寡欲，可下凡就又是另個說法了。我可聽說了，月老給你與碧鸾神女在凡間牽了紅線，你是不是被她折磨得夠嗆啊？”三目神君在外面是個說一不二的威嚴樣子，隻因他管着法度不得不闆起一張臉。這内裡嘛，則是個慣會調侃好友的性子。

“碧鸾？”朗清神色未變，隻是疑惑道。

“可不嘛，你不知道啊？那你下去曆什麼情劫去了？”三目神君邊摸着狗頭，邊不以為意問道。

“無妨，大夢一場罷了，我剛一回來，你便在這等我，可是有事？”朗清端坐問道。

“那可不，我這兢兢業業管着法度秩序上萬年，當真累得夠嗆。還有我這寶貝兒狗蛋一天天為我跑前跑後，着實也是累瘦了。所以我就向天庭告假了五百年，雲遊四方去。”三目神君舔着臉笑嘻嘻道，一提告假雲遊那嘴角就沒下來過。

“你是讓我替你頂了這五百年的差事？”朗清挑眉淺笑道，眼底雪色褪去許多，不似方才冰雕般凍壞人了。

“正是，我是這麼想的，你幫替五百年，等到你想躲清閑了，我還你五百年，不七百年，送你二百年如何？”三目神君也不知是被哪處景色勾了魂，賠本的買賣也是要做的。

“聽着不錯，你何時告假？”朗清倒是沒那麼多講究，他本是掌管霜雪寒冬之職，偶爾去打一架降妖伏魔，剩餘閑散時光幫着好友一二也無妨。

“今日，現在。”三目神君興沖沖道。

“今日？你怎知我今日回來的？”朗清眉間微蹙，好友的坑騙昭然若揭。

“我不知道啊，我是看你回來，才趕忙去告假的。不說了，我雲遊去了！”三目神君一神一狗跑得倒快，刹那間隐于雲霧中消失不見了。

朗清無奈地歎了口氣，隻能自顧自地飲盡杯中清露，坐看庭院内的參天神樹，通體冰白，枝杈上皆是六棱雪花，冷風一吹，白雪肆意飛舞算得上一景。

“神君，法琛神将押了下界為非作歹的大妖回來，您如今掌管法度，需您裁決一二。”淩霜仙君回禀道。

“走吧。”朗清眨眼間便行去了瑤池，瑤池仙境遠比昆侖神殿多了些鮮活氣，雲霧缭繞，粉白芙蕖碧波浮動，仙台之上更是天地造就的盛景，霞光漫天，鸾鳥齊鳴。

朗清遠遠瞧見那地上跪了個妖，不以為意地大步向前，直直越了過去，端坐在那仙台之上道，“法琛神将辛苦，本君剛接手此事，勞煩神将言明此妖犯了何事？”

法琛神将被凍得一激靈，這怎麼還換成朗清神君審理此事了呢，這可是位不好惹的主兒，冷心冷情的。方才那兩句話，話音裡的冰碴都快溢出來了。

“回禀神君，此妖狐殺了鴻鹄神君轉世的人間帝王，破壞人界氣運。末将領三目神君之命，特此捉拿回來。”法琛神将道。

“原是如此，三界自有法度，此罪定得容易，人死道消即可。”朗清神君連看都未看那狐妖一眼，一句定生死。

越桃低垂着眼眸，卻愈聽愈覺着這神君聲音如此熟悉，如趙朗昔日在她耳畔厮磨之際一般。

她猛地擡起了頭，看向了坐于仙台高高在上的神君，何等可笑，她拼盡一身修為，為之報仇雪恨的夫君竟是審判她的神君。

“神君，不認得我了嗎？”越桃眼圈泛紅，聲音顫得不行。

朗清這才瞟了眼台下跪在的妖精，卻不想立時就說不出話來，他将将神魂歸位不過幾時，凡間種種仍萦繞在心頭，怎能不認得他那短短二十年中唯一的眷戀與歡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