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棠想了想說:“竹溪死了,原沛安不知下落,我幾乎可以斷定李景曜在花都,你還不知我在宮中經曆了什麼,周其甯死之前對我說李景曜與阮筠合謀,阮筠、周其甯、就連宋祁也是他的人,但現在隻剩下宋祁一個,我甚至還知道阮筠本姓‘元’,她和元見深或有關系。李景曜張揚至此,他一定有動作,我隻是一直不得将他與元見深聯系在一起,他們兩個,我想不到連接的理由,因為我不相信阮筠與李景曜合謀的那個緣由。”
“我或許能給你一個理由。”
李青棠問:“什麼?”
“你可知道元見深是何人?”
“何人?”
“你還記得我和你說過一個村子?”
“上萍村,周其甯也提到了,白玉令的信徒,怎麼?”
“不錯,元見深所在的那個戲班便是從上萍村拉出來的,這些人靠水吃水,家家戶戶種藕,看似民風淳樸,其實一村人皆是有二心之人。”
“你說。”
“前朝時有位處士叫安瞻,年少出名,卻甘願隐居深山,山中耕作,也算自得。因他才名在外,前來求學者絡繹不絕,漸漸的,他養成學生數百。這些學生中有學成之後外出求官的,也有留在那裡同他鑽研學理的,其中區别是留下來的學生能得他一份真傳,至于這份真傳是什麼我還不知,但我查到的消息是安瞻隐居之地便是上萍村。”
“聽懂了,前朝的隐士。”
“我朝君王更疊雖數,但并不長久,端端百年間上萍村已然代代而生,元見深的祖母是安瞻之下唯一一個女學生,心高氣傲,比之其他學生未有不及。其母未承祖母之志,以為新朝氣象萬千,長成後所嫁非人,生下元見深又因不是兒郎日子愈發艱難,後孕一子,卻因憂思過度終難産而亡。元見深生于不滿長于仇恨,但她的不滿不在其母之死,而在其母‘愚昧’,她又承繼祖母之志,才情學問一時無二,終得掌權。”
“白玉令?”
“戲曲班。白玉令是安瞻留下來的,信徒衆多,其中還有不少死士,白玉令隻信奉令主,誰是令主誰便能掌控白玉令。”
李青棠想問的話有許多:“令主如何而來?”
“令主令牌,狸奴圖樣。”
李青棠下意識往懷裡摸,杜寒英握住她的手:“耳目多,你我知道就好。”
“你的意思是,誰有這個令牌誰就是白玉令令主?”
“是這樣,且白玉令是安瞻與女鞑族聯手扶起來的,這意味着……”
李青棠強按捺住興奮,反握住杜寒英的手:“一切都有了來路和去處,杜寒英,我好像清楚許多。”
“不錯,這樣許多事就有眉目了,我想告訴你,總不得時候。”
“如今也不晚啊,什麼時候都不晚,你瞧瞧,杜寒英,女鞑族有個安大人,安大人有一女名叫安妲,安妲于女鞑族時又有阮筠為其後盾,阮筠本姓元,元者乃是安瞻學生之後,與元見深或為兄弟姊妹,元筠與廢太子李景曜合謀,李景曜因‘太子祭酒’一事被罰去随陽……杜寒英,這塊令牌就是在随陽找到的!聽周其甯的意思,李景曜離宮才是一切的開始,那是否可以說明李景曜離宮是故意為之,或者說是他棋局的一部分,而他去随陽很有可能想找到白玉令令牌?”
“我認為你說的極有可能,但随陽王想得到令牌号令白玉令信徒做什麼呢?”
李青棠又開始琢磨周其甯的話:“周其甯說李景曜是在我髫年之歲不知知道了什麼事,忽然之間就變了,他是去請李仞來為我慶生,但又轉去道觀。那時候我身體不好,大病一場,醒來後老師送給我一個護身符,我一直以為是老師求來的,卻更像是李景曜為我求來的。”
杜寒英微微皺眉,有些什麼事困擾他:“青棠。”
“嗯?”
“你從前身子骨一直不大好嗎?”
“為什麼這麼問?”
“因為每每聽你說起自己的過往,不是病着就是吃藥,我知你武功不錯,但又知你似乎身子骨有些羸弱。”
“嗯,我從前總生病,故而師哥力排衆議教我習武,後許司一被我救回花山,他學醫,我生病,漸漸的他摸清了我的脈路,之後藥門為我治病的時候少了,改為許司一為我治病,那之後我生病也少……了,這……似乎也是師哥堅持所為……”
李青棠越說聲音越小,杜寒英豈能聽不出她的難以置信:“你為何會頻頻生病呢?你習武,我也習武,我探你氣息知你并非強行習武,你好似天生而來的習武之才,你的身子不該這麼弱。”
“我為何頻頻生病……”李青棠一直在别人身上打轉,在她眼裡她自己就是個棋子,至多用來分散仇恨,必要時擋一擋明刀暗箭,她從未想過她自己……
“随陽王知道了什麼事,之後去道觀為你求來護身符,那麼他知道的那件事會不會和你有關呢?”
李青棠漸漸有些呼吸不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