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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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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開國以來,還沒哪個武将敢堂而皇之的佩劍赴宮宴。何況林文辛的這把劍随她征戰多年,劍下不知斬過多少亡魂,宮裡最是忌諱血腥之氣,若不是上面那位要求的,這等煞物定然是進不了宮門的。看來今天這場宴會,怕是不會太平了。

一時間,宋君謙心裡有些慌張,雖說黎國一行的到來給林文辛争得了一段時間,但今晚這種走向到底是好是壞,他也有些說不準,隻希望天遂人願,不要出什麼意外才好。

他這裡正在暗自發愁,黎國四皇子章延康已經帶着使團一行人施施然行過禮,款步入座。直到靖王給了他一肘子,低聲提醒他舉杯共飲,辛辣的酒液入喉,才有些回過神來。

見他恢複了清明,宋君起也不多說,反而借着内侍為他斟酒之際,暗暗觀察這位名聲并不大好的黎國皇子。

這一看,心下就有些明白這人為何在黎國也不太受待見了。黎國尚武,自建武帝到普通百姓為了便于騎射,都穿窄袖短衣。又因常年征戰,無論男女老幼都稱得上弓馬娴熟,更因着飲食習慣的不同,人人都生得高大健壯。雖然大炎崇文尚學,常常嘲笑其為不開化的蠻夷,但這等體魄着實令人豔羨。

這位倒好,匆匆兩面,看上去身量倒是不矮,就是身形過于消瘦。加上又穿着寬衣博帶的皇子禮服,更顯得弱不禁風。雖然言談舉止落落大方,舉杯飲酒也頗為豪爽,但在周邊一圈壯漢的映襯下,越發不像黎國的龍子,倒像是生在江南的風流名士。

許是他注視的時間有些長了,章延康似有所感,擡眼望來,随即對他笑着舉杯,衆目睽睽之下,宋君起也隻得将杯中酒一飲而盡,心裡則是一聲冷嗤:

啧,真是一隻吃不得虧的狐狸。

按下他們這暗地裡的交鋒不談,酒宴氣氛還算熱鬧,有陛下金口玉言在先,衆人推杯換盞,漸漸喝的興起,便是平日裡甚少飲酒的太子,也多飲了兩杯,倒顯得面上多了幾分血色。

酒過三巡,衆人漸漸有些飽足,便有樂工奉上歌舞。

因着有黎國使團在場,此次宮樂多用編鐘、大鼓以奏凱旋之曲,獻舞者也多為男性,甚至特地改換上平西大軍常穿的甲胄,揮舞長戈之時,銀光點點,肅殺之氣撲面而來。伴着樂聲,盡顯威武豪邁,鼻尖似乎還能聞到血腥之氣。

武将們還好,這等表演在生死厮殺面前還是不夠看的,倒是有不少人反而因此回憶起自己年輕時的峥嵘歲月,一時間感慨萬千,免不得再多飲幾杯烈酒,燙一燙心窩。文官們知曉這股殺氣并不是沖着自己來的,态度也很是從容,不時拊掌贊歎,并與同僚從各個方面進行點評,倒也頗為熱鬧。

章延康的臉色卻有些不好,身為皇子,他雖不曾親到兩國前線,卻也知曉平西軍平日裡的裝扮,炎國此舉無非是為了給他們一個下馬威。

他身後的使臣中可是有不少都上過戰場,此刻更是火冒三丈,喘氣聲也漸漸變粗,眼見着就要拍案而起,為防局面鬧到不可收拾,章延康立即向左右心腹打了眼色,讓人按住他們,不可沖動行事。

不過嘛,他手指輕敲桌面,笑得玩味:

不過是一場歌舞,又吓得住誰來?若不是炎國命好,先有武安侯駐守邊疆,後有林文辛橫空出世,就憑炎國軍隊那群酒囊飯袋,又抵得住幾次大軍南下?

想到一路行來,雖飽經戰火,卻依舊繁華的許多州府,再想想詩文裡描述的富庶江南,饒是章延康,也忍不住切齒的嫉恨:

憑什麼?這群南人憑什麼占據這麼好的土地?

如此安甯、繁華之地,合該是由他們黎國勇士擁有。

如此一來,他心中對父皇多次窮兵黩武揮師南下、甚至不計代價、幾成執念的瘋狂有了幾分理解。再想到臨行前,父皇曾對他說南人重文輕武,朝中文武不合,武将常常要被壓住一頭,難以插手國政大事,而文臣中不少争名奪利、懦弱無剛,卻又死抱着自己“天朝上國、禮儀之邦”的名聲。與其和談,先要示之以弱,讓其放下防備,必要時也可挑起文武之間的矛盾,借文人之勢的叮囑有了幾分想法。再加上,他已經确認的那條消息……

想到此處,章延康斂去臉上冷意,正了正神色,起身贊道:“妙哉妙哉,久聞大炎崇文重教,乃是禮儀之邦。本王更是對炎國禮樂神往已久,今日宮宴得見,果然是盡善盡美,令人陶醉。”

“能被四皇子如此誇贊,看來的确是用心了,傳旨下去,賞!”

宋承源聽了之後哈哈一笑,見總管太監低聲應下後,揮手讓樂工和舞者們退下領賞,便又重新舉杯;“今日黎國四皇子遠道而來,獻上黎皇親手所寫的國書,言及黎國願與我大炎永結盟約,各守國土、無相侵犯。自此兩國戮力一心、再無幹戈,實乃社稷之幸、百姓之福。為此幸事,諸位,且滿飲此杯。”

皇帝将酒一飲而盡,底下的人哪敢拖拉,趕忙舉起酒杯仰着脖子往下灌,喜歡表現的喝得急了,嗆得臉都紅了,還要高聲贊賀:

“天佑大炎,陛下萬喜”。

吉祥的話誰不喜歡聽,宋承源臉上喜意更勝,而後親手執壺為皇後斟滿酒,溫聲勸她,天氣寒冷,淺嘗兩杯,暖暖身子。

皇後含笑點頭,也為他把酒加滿。帝後相處間一派和諧,底下的臣子神色各異,太子倒是滿臉欣慰,被靖王和甯王很是打趣地瞥了幾眼。

見炎國皇帝一家溫情脈脈,章延康有些無語地一撇嘴,向左邊的心腹一垂眼,對方立即了然于心,用手一杵正無聊到要打瞌睡的烏戈丹。

此人身高九尺、虎背熊腰,最善使一對銅錘,力大無窮,是黎國數一數二的勇士,又因為性情耿直、從不會什麼彎彎繞繞,很得黎皇信任。但若是把他當個純粹的莽夫,卻又錯了,他不僅心思缜密還有幾分急智,冷不然說出兩句話,能噎死個人。此次出使,是章延康特地要過來撐一撐場面,甚至是當做和他打配合的一張底牌。因而在赴宴前,他們早已說清楚在酒宴上該怎樣行事,以及如何看懂出手的暗示。

此刻被人這麼一杵,烏戈丹立即明白自己該出場了,也不耐煩用酒杯,當即劈手奪了侍者手中的酒壺,一飲而盡後,重重地往桌上一磕,發出“咚”的一聲響,整個宮殿都安靜了一瞬,随即便有不少人與同僚竊竊私語,面帶嫌棄。

宋君謙雙眉緊皺,和宋君起對視一眼,俱都打起了精神,心道:來了!

眼見着炎國君臣大多面帶不渝,章延康故意輕咳一聲,站起身來拱手賠罪:“大炎皇帝恕罪,烏将軍酒量欠佳,醉後失德,在下先行賠禮,還望陛下勿怪。”

随後又假惺惺地和别人作勢去勸阻:“烏将軍、烏将軍,莫再鬧了。你醉了,且讓人陪你去醒醒酒。”

他二人本也就是做做樣子,再加上氣力相距甚遠,哪裡勸的住?

烏戈丹輕輕一揮,手往下一用力,就将兩人按住動彈不得,嘴裡還打着酒嗝,做足了莽夫的模樣:“我沒醉,誰說我醉了?就這種酒?”他輕蔑一笑,把酒壺擲向對面座位上:“白水一樣,沒勁兒,軟綿綿的,就和你們炎國的男人一樣……”

他這話說得放肆,引得宮殿裡不少的炎國人沉下了臉。偏偏那酒壺又好巧不巧的正正砸中宣威将軍的鼻子,一陣劇痛過後,王中遠有些遲鈍地用手一抹,正好摸了一手的血,心裡那個氣啊。

自從上次大朝會,被靖王好一頓冷嘲熱諷,他這日子就再沒舒坦過,武将們嫌他膽小怕事、忘恩負義,不再願意顧及同袍之誼。文官們更是嫌棄他是個武夫,從來都是斜着眼睛瞧他,也不肯接納。在朝堂上備受排擠也就算了,軍營中也是處處受氣。風言風語傳得有鼻有眼的,他府裡的人這幾天都不敢白天出門!

今日赴宮宴,眼見着靖王和甯王談笑風生,林文辛明明犯了欺君之罪,卻也蟒袍玉帶,端坐在席上,他們三個人甚至從頭至尾連個眼神都沒給他,仿佛從不曾把他放在眼裡,倒顯得自己落下了一身罵名卻是枉做了小人。

因着心中不忿,多喝了幾杯,酒意有些上頭,反應也有些遲鈍,所以才被酒壺砸了個正着。此刻整個腦袋暈暈乎乎的,意識有些混沌,頓時一股熱氣直沖腦門,一拍桌子:

“哪兒來的蠻狄,竟敢在宮宴上鬧事!”

整個宮宴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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